小儿发烧杂想

首先本篇绝对不是说医院医生以及当今医学不好,想表达的只是科技对我们生活的改变。说实话当今的医学相比过去,从技术,流程,整体风险控制等来说无疑是非常先进的。从结果上来看平均寿命,以及各种疾病的死亡率就知道了。

最近小孩有点发烧。由于是新生儿,再则自己初为人父,毫无育儿经验,之前也没花点精力去准备。着实是让我措手不及,心思烦乱,几乎不熬夜的我连夜一口气试用了好几个与医生相关的app去咨询医生去了解育儿常识。整个就诊过程,非常的流程化,量体温,看了一下口腔,大致的问一下情况,然后抽血,然后出初诊结果。其中抽血的过程比较粗暴,不忍直视。初诊结果为: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需要住院观察,跟医生沟通过后,开药先回家观察。

说起今天大城市的医疗相比过去乡村医疗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首先从诊断方法来说现代医疗有血常规,尿常规,b超,CT,超声仪等各种各种的辅助工具,检查报告里的各项数据代表着各种问题,大多数情况在这个检查报告里就可以确诊,然后是齐全的处方系统,对应症状开不同的处方,或者至手术台手术或者到药房拿药。很多情况医生可能不需要做什么事就能搞定,前段时间有新闻报道”谷歌与Verily公司合作研发出了一款能用来诊断乳腺癌的人工智能算法,并将该人工智能与医学专家进行PK,对130张乳腺癌切片进行分析,找出其中的肿瘤。结果可想而知,人类医学专家花了30个小时对这130张切片进行分析给出诊断结果,最终结果是这名专家的准确率为73.3%。而人工智能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就给出了诊断结果,准确率达88.5%,领先于人类15.2%,人类完败!”也证明确实是这样。现代医学的进步是建立在技术进步,管理规范上的,在标准化,流程化的过程就是要把每个个体当成一样的来处理,而这务必会牺牲部分个体的利益而寻求整体利益的最大化。就像100个人80%人不需要抽血就可以搞定,但是这需要医生对患者(及患者的环境)足够了解,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成本,同时也会隐藏着风险比如1%的误诊那么总成本就是 20*抽血成本 + 0.01 * 误诊成本。而统一抽血处理的成本只是100*抽血成本。只要当误诊成本>8000*抽血成本时,那么统一抽血对医院来说就是利益最大化。同时医学技术的进步也离不开总商业的支持。顶级医院的各种专业械材与设备,医疗系统,各种实验室等没有商业的支持几乎是难以开展,医学技术与商业紧密的绑在一起,多多少少会有商业的逐利性。

这次让我频繁想起老家村里的那个赤脚医生,从我出生到现在30多年过去,他如今依旧在一线工作,他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为温和仁厚的人,没有之一。据父辈的人包括我父母说他一生没有过任何医疗纠纷,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医疗事故,也有没什么别人知道的误诊。脸上永远是微笑,说话不急不缓,身体健壮,面容祥和,从未见过他其它的状态。想起他脑海中只有孙思逊真人的“大医精诚“这四个字,当然他是一个赤脚医生,如今也只是算一个一线的社区医疗工作人员。从有记忆到上大学以前我所有的疾病都是在他那里治疗,当然其实也没几次肯定是个位数。所有的就诊过程既不会紧张,也没有多少痛苦。他对患者总是非常温和,很多小孩被他的逗的过程中就不知不觉打完了针。村里的人除非是非常大的手术以及一些重大疾病都愿意去他那里看病。他看病总带着是听诊器听听心跳,看看舌苔,然后问上好半天,开点药打个点滴几块钱解决问题。

大医精诚中说“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各大人民医院里的医生比起我们村的那个赤脚医生,医学知识及技术可能强无数倍,但是和处理这些常规的病症时我相信很难说强多少,在对患者的这种精神上我相信能超过他的一定是寥寥无几。

钱穆先生《湖上闲思录》中的科学与人生篇说:”张目而视,倾耳而听,如何是真的色,如何是真的声。视听根本便是一个动,根本便带有热的血,根本便参杂有一番情绪,一番欲望。不经过你的耳听目视,何处来有真的声和真的色。因此所谓真的声和真的色,实际都已参进了人的热的血,莫不附带着人之情和欲。科学根本应该也是人生的,科学真理不能逃出人生真理之外。若把人生的热和血冷静下来,把人生的情和欲洗净了,消散了,来探求所谓科学真理,那些科学真理对人生有好处,至少也得有坏处,有利也须有弊。“

如今的医学技术,医院管理,风险控制各方面相比从前确实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但是在对于患者个体的就医感受和个体利益来说未必是最好的。科学是把双刃剑,希望当今的医疗除了追求整体的效益最大化外,还可以让每个个体的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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