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词,在我心中,是一朵用泪与汗水浇灌盛开的永不凋谢的康乃馨,是一面数年风霜侵袭永不退色高高飘扬的爱的旗帜。 母亲这一生,命运多蹇,尝尽人间辛酸。母亲当年离异时决绝的把我们兄妹四人(后来小妹夭折),全部带在身边,那份勇气,惊动了四方乡邻,也有人试图想领养我们当中的一两个女孩,都被母亲一口回绝:“就算要饭,我也要把他们养大!”多年以后,我自己也做了母亲,深切地体会到了母亲当时的心情,母子本一体,落地成两人,若是分离,无异于割肝剜肉,试问天下有几个母亲舍得?
之后的年月里,母亲为了抚育我们所付出的艰辛,超乎常人的想象。母亲和她的母亲,我们的外婆一起,历尽千辛万苦,一心只想把我们抚养大。在我幼年的记忆中,母亲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想方设法赚取我们的吃穿用度,将赚来的每一分钱交给外婆,由外婆打理我们的生活。夏天,半夜起床,做好凉粉,天亮挑到街上去卖,小时候的夏天,我们几个做得最多最熟练的活就是在外婆的带领下,用刀切开木瓜,用铁匙挖出木瓜籽晒干了以后好让妈妈做凉粉卖。冬天,也是半夜起床,做好米果,白天去街上做油煎和豆粉米果卖。春秋时节,天不亮就起床出门,贩卖蔬菜或水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瘦弱的身体里似乎潜藏着惊人的能量,一肩挑起抚养我们这四只嗷嗷待哺的幼雏的重担。成年以后,我才懂得支撑母亲一路奔波的是源于这份深深的母爱。为了我们,母亲真可谓是心力憔悴。
八十年代初期,最小的妹妹染上当时流行的疳疾,不幸夭折,母亲和外婆痛心疾首之余,对我们三人照顾得更加细心。我十岁那年,患上肾炎,她俩带着我遍寻当地名医,想尽一切方法,治好我的病。那年我读三年级,因为药太苦,赖着不喝就去上学,学校离家不远,母亲便在课间,端着药到学校里,我迫于老师的威严,顺从地喝下了药,回家后责备母亲“狠毒”,利用老师逼我喝药,母亲当时说了一句话:“孩子,长大以后,你会明白的。”想到此处,心里湿漉漉的。
母亲和外婆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对于困顿贫苦的人,有着非常深切的怜悯之心。那些年月,经常有逃荒的人上门要饭,只要被她们遇上了,我们正在吃的热菜热饭绝对是分一半出去,有时还会找出几件旧衣服相送。我亲眼看过有一回,母亲卖凉粉时,看见有人中暑,慌忙扔下摊子,把人扶到树荫下,又跑到药店买“十滴水”,掐人中,灌“十滴水”,楞是把她救醒过来,还免费送碗凉粉给她吃。母亲和外婆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修德不会白修,好心会有好报”。她们质朴地认为,积德行善会给自己一家人带来健康和平安。
母亲最让我欣赏的一点,就是她有一种苦中作乐的乐观精神。母亲喜欢唱歌,在劳作休息之余,总会哼唱一些歌曲,用歌声点亮我们的生活。《在那遥远的地方》《泉水叮咚.》《红梅赞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听熟了以后我们也会跟着妈妈一起唱,嘹亮的歌声使这个清贫的家充满温馨。母亲为了我们的生计,常年在外忙碌奔波,市井中看到听到有趣的奇闻异事,她总会在晚上,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们听,经常听得我们哈哈大笑。这就是我可敬的母亲,她把生活的艰辛和苦难埋藏在心里,在子女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轻松和快乐的一面。
就这样,母亲.外婆和我们相依为命,在年幼的我们眼中,这两位母亲就是我们头上的一片天,是为我们抵挡世间风雨的保护伞,她们耗尽了毕生精力,把我们拉扯大,对我们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姐姐二十岁那年结婚了,还清楚的记得姐姐出嫁那天的情形。按我们那里的风俗,出嫁前要在父母面前“哭别”,大多数人家都是走走过场,一个仪式而已,但是外婆和母亲却是和姐姐抱头大哭,这哭声里,饱含着二十年抚育说不尽的艰辛,饱含着多少深情和不舍,当时我和哥哥在旁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此时此景,令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
读书时,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学习成绩是母亲的骄傲,街坊邻里都说我是读书的料,谁知到了高二,学习上渐渐感觉有些吃力,后来干脆自暴自弃,心想反正也考不上,不如毕业以后出去打工算了,就这样轻率地放弃了自己的求学 的前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就算悬梁刺股,我也要学有所成,不为自己的前程似锦,也不为自己的风光虚荣,只为了不辜负母亲对我的厚望,只为了博取母亲的展颜一笑。但是世上没有如果,年少不更事,至今悔终生!
年轻时的母亲,面容姣好,做事干净利落,也不乏有人欲结秦晋之好,但是母亲都是不假思索一口回绝。长大以后,我常常想,是我们几个拖累了母亲的一生,是我们牵绊住了母亲通往幸福的脚步,如果没有我们的拖累,也许母亲的命运早就已经改写,她这一生,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斗转星移,待我们恩重如山的外婆早已过世,我们也都成家了,妈妈也逐渐苍老下来。母亲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常年的劳累,母亲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苍老,每每见了都让我心酸不已。 以前总嫌老妈罗嗦,一件事要反复叮嘱你好多遍,后来结婚了,离老妈远了,在电话里,老妈仍是那样罗嗦。她一直相信“病从口入”这句话,所以总是在电话里不厌其烦地嘱咐我不要吃这个,不要吃那个,每次回娘家,都要塞给我一些土鸡蛋,自己熏的腊肉啥的,好像生怕我会营养不良一样。当我为人母以后,才渐渐懂得,老妈的唠叨,其实是一份深深不倦的慈母之情。即使我现在已经是一个16岁孩子的妈了,仍是她心里一个永远长不大 ,永远不懂事的孩子。 去年夏天,我到医院开刀手术(甲状腺瘤),因为怕娘家人知道会走漏风声,为了不让老娘知道,我隐瞒了这个消息,悄悄的完成了手术。今年春节回娘家与母亲同住时,她发现了我脖子上的刀痕,立马追问怎么回事,我只好坦白。母亲知道我动了刀子做了手术以后,抚摸着我的伤痕,心疼得无以言表。刹那间,我恍惚回到了十岁得肾炎的时候,母亲端着一碗中药,出现在我教室门口,要我喝下去……老娘啊我亲亲的老娘,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爱我!
妈妈常说,只要我们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妈妈,今生,能做您的女儿,能享受这份可昭日月的深情厚爱,是我的福分。回首成长路,千言万语道不尽对母亲的感恩之情。但愿来世我们能够再结一段母女情缘。来世愿你能做我的女儿,我要竭尽所有去疼爱你,把你养成一个最美的 女孩,等你长大,交给你的知心爱人,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