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月流云
一听“纳袜底”这话,你是否感觉是我说错了?纳鞋底的都已经不多了,哪还有纳袜底的?
没错,确实是纳袜底。现在的袜子含有化纤成分,袜底并不肯破。就是破了,也不会再纳上个袜底,毕竟现在经济条件好了。
纳袜底的日子得追溯我很小的时候。那些年,袜子是棉线织的,容易破。再说,家家户户贫困,也不会买成摞的袜子放在那儿尽着穿。一年得过年时才每人买双新袜子,当时,人们想尽办法让袜子穿得更久些?
新袜子买回来了,还没等上脚试新,纳袜底的工程就得开始了。
第一道工序是纳袜底。袜底是用几层旧布做的,最外面一层是白色的新布,好与新买的袜子相配。几层布不是很厚,这样穿起来才不板脚。纳袜底的手工就跟像纳鞋底一样,当然,不是用纳鞋底的麻线,而是用两股白线,细密的针脚相互穿插。
第二道工序是把袜子从脚底下剪开,剪去袜子的脚底。这道工序看上去简单,却也不能马虎。剪得大了或小了,做出来的袜子就不合脚。
第三道工序是缝袜头。就是在袜子的前头和后头各缝上一块布,也用细密的针脚扦好,就像那种老头鞋的前脚尖和后跟一样,这样就不至于穿三两天线袜子就被大拇指挑开个洞,使袜子更耐穿。
第四道工序是缝合,就是把纳好的袜底与剪去袜底的袜筒合在一起。袜子和袜底都得反过来的缝,等上好袜底后再把袜筒翻过来。经过加工后的袜子看上去就像一双软底靴子一样。
母亲的针线一向很好,每每新袜底缝好后,我总会拿在手里反复看,更愿意看父亲穿在脚上时的袜子,那均匀的针脚,那精密的手工,让人叫绝。父亲穿着走亲戚,新纳底也往往得到亲戚的赞叹。
当然,母亲大多时候做针线活都是在晚上。一盏煤油灯,闪着晕黄的光。为了让油灯光亮照得更远些,母亲把油灯放在一个手箱子上。我们在灯下写作业,母亲在灯下或纳袜底,或上袜筒。
经过这样加工后的袜子很耐穿,可总不如只穿着那绵软的袜子舒服。再说,做一双袜底又是那么费工夫的事。因此,父亲只是出门时才穿,回家后就赶紧把棉袜脱下来。
现在,每年,当只破了一个洞的袜子一双双被扔在一边不愿动针线去缝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到长辈们过的那些穿纳底袜子的岁月。于是,偶尔闲暇时,我也会找来针线,把那一双双容易缝补的袜子缝补一下,再穿上一些时日。而每当这时,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母亲的面容,浮现了母亲在灯下飞针走线的场景。
岁月留痕,在我记忆里,那一双双纳了袜底的袜子,一如母亲节俭的品格,在我心底深深地烙印着。是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平常人家,学会节俭生活,任何时候都值得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