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大半个月了,家乡笼罩在神秘的流感漩涡中。如果家里有人感冒咳,难保其他成员能幸免于难。基本一传十,十传百,能够置身事外的人还是幸运女神的眷顾。
我家虎头虎脑的小侄子最先感冒发烧住院,打乱了生活原有的旋律。家人轮流到院日夜看护守候。可是祸不单行,感冒咳会传染,就这样又接二连三传染到全家人。我因为没回家病未痊愈,经此一番折腾又是重病缠身。
我因为从小经常害感冒咳,更加闻之色变忧心忡忡,生怕昨日再现,又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医院的过道都是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人们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蹭到打点滴的病人过意不去。
我站在走廊中若有所思,祈祷侄子赶紧身强体健活泼乱跳,祈祷生病的人们赶紧药到病除转危为安,祈祷流感病毒赶紧腾云驾雾驾鹤西去。
后来侄子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之下如愿以偿出院,可我和其他家人都沉浸在流感中无法自拔,只能依照医生的叮嘱慢慢离开这个可怕的泥潭漩涡。
我因为连日来药物的干扰侵袭早已茶不思饭不想,入寝难安,唯愿早日恢复正常。
在家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陆陆续续与流感挥手告别。当然,郑重其事地祝福流感远走高飞,不要再与我们沾亲带故。
当我们自认为可以过上舒心快活的好日子了。谁知道与癌症抗战一年多的叔叔又一次癌症复发了。
回想2017年的医院探望依然历历在目,那种痛苦不堪的表情又一次刺痛我的神经。术后的伤口凹凸不平,声音低沉沙哑,进食难以下咽,看得我不知怎么开门见山。
在与叔叔断断续续的聊天,得知是癌症中期。病房中还有很多癌症患者,个个如叔叔那般面容憔悴,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后来在医院走廊过道与堂弟聊天,说起叔叔的病情。他说他们兄弟之间倒没觉得什么。当然,这话也是无奈之言,倒是担心婶婶思虑过多。当然啦,半百的夫妻,难免啦。
在这个闻癌色变的年代了,只能安慰叔叔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康复,安慰婶婶宽心照顾好叔叔。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言语可以发挥它的热度。
一般像叔叔这样的病人,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呆在家里,不要再出去游街串门。一是体质下降,少惹风寒。二是身体虚弱,不宜做客。
所以叔叔春节拜亲访友又惹来邻居的嫌弃。大多闻病色变,闻声惊恐,仿佛叔叔下一秒就会倒在他家沙发上一样。殊不知一个重症患者最需要周围人投以他关怀的目光,而不是背后的风言风语,纵有千般不是也请看在他人生病的份上。
人总要在失魂落魄时慢慢感受世间冷暖,假意或者真心才能见分晓。
其实叔叔也知道自己病情恶化,剩下的时日很难保证,索性到处溜达溜达,免得留下人生遗憾。
但周围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方式,无法顾及一个病人内心的真实感受。
大年初一时,婶婶过来拜年聊天,又说起一件出乎意料的伤心事。有个朋友在叔叔住院期间没有任何走动看望的意思。我们只能安慰她不要太计较,当那人也不懂人情世故。
其实当年那人也接受过叔叔的恩惠,原本两家走动来往密切,但后来他做生意发达之后就开始疏远关系。原本还藕断丝连将就着,现在干脆怕钱财得失来个人间蒸发。
说起叔叔的这位朋友,我印象还是蛮深刻。那时节假日过后出来外面读书一票难求,叔叔就让我坐这位朋友的顺风车。谁知道中途下车休息,我的鞋子不知道几时粘上泥土,就在车门落脚处留了个泥土印。他直接毫不客气地说,又得洗车了。
经婶婶那么一说也不足为怪。还好周围的亲戚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多多少少给瘦骨嶙峋的叔叔一些慰藉。
过完年,叔叔又要接受新一轮的诊治,希望一切焕然一新。
这次又是一次精神考验,不过,已经看淡生死的叔叔也许会更加乐观坦然面对一切,卸下精神包袱反而更加泰然自若。
还好堂弟一直是个争气的主。即使2017年叔叔病危手术在即,房贷还有半数未还,但堂弟没有像任何亲戚借钱周转。基本都是亲戚自发给予慰问金。
有时我在想,如果换做我,估计濒临破产也也要四处张罗东挪西凑才能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又让我想起正在步入老年的爸妈,希望我挣钱的能力能够撑得起爸妈的所需。为人子女,万不得已,便是最该孝顺的时候。
关于叔叔的事,两个堂弟倒是挺尽力而为,也没在亲朋好友面前吐露半句哀怨。倒是亲人间私下话里行间有些担忧。
因为我也是个体质弱的感冒咳常患者,此时此刻更加能够体会叔叔的内心世界。有时生活的苦难没那么可怕,但是疾病的侵袭令人惊恐万分。
疾病很容易摧残人的意志,没有惊人的毅力很难走出它的套路。
比疾病更可怕的是人情的冷暖,生一场病,能把人生的冷暖品得一清二楚。还好周围大部分人对叔叔是友好的,起码不会造成更大的心理负担。
前天还问爸妈是否需要留点钱作为家用。爸妈一口回绝我的心意,异口同声地说今年还要看望叔叔,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其实爸爸曾经因为某些缘故与叔叔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但2017年听说叔叔患病后便兄弟一笑泯恩仇,提议去外地照顾叔叔,还拿出2000元慰问金充当医药费。爸妈一向对待兄弟姐妹都是有求必应,生怕自己是个局外人。
2019年已经来临了,大家都陆陆续续逃离流感病毒的困扰。叔叔也在亲朋好友的拜访中得到美好的祝福。惟愿他的病情如枯木逢春、铁树开花那样令人备感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