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好像人人都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小时候,每当我不小心吐露这个词,妈妈总是怒目圆睁:“嘘,不许瞎说,不吉利。”因此,题目中“Dying”这个词着实很难翻译:死着,正在死去,死的过程,似乎都不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不是一个状态,而是一个结果,而“Dying”就是“死”这个结果前的一个状态。这个状态可以相当长,长到出生;也可以相当短,短到闭上眼睛前流连的最后一道光。
四年前,厦门的中午,即使是在冬天,阳光还是很温暖。忙活了一上午,收拾客房,洗床单,中午吃完饭,对着阳光打个喷嚏,我便早早来到小屋子里休息,院子里的摇椅上有人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巴蒂和卡卡围在旁边跑啊跳啊,似乎使不完的力气。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听见一阵舒缓而又无力的声音飘过来“Like dying in the sun,Like dying in the sun……”这种声音就像空气一样自然,在身体的各个部分自然自在的流淌,此时你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守着窗前的那一片阳光平静的呼吸,大脑一动不动,如同催眠。
今天下午,心头突然感觉一阵悲怆,闷的不行,跑到楼道的窗口去听歌。毫无意料的,久石让的《Memory》从耳腔涌入大脑。那种抑郁随着大提琴慢慢低下来,乃至一消而散,接着又被推高,如同夜晚礁石上翻滚的波浪,不断拍击消失,拍击消失,在月光下,泛起的水花雪白透亮。透过铁栏杆铸成的窗户,外面杨絮漫天飘荡,穿过狭窄的楼层和树干,接着风力越飞越高,就像古老的教堂响起暮鼓晨钟,虔诚的信徒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集体祷告。我就如同一个囚者,观赏一场盛大的逃亡。枯老的树干慢慢消亡,新生的希望飘向四方,亡者安息,勇者向前。
这就是对“Dying”最好的诠释吧:每个人都平静得过着屈指可数的人生,一边祷告一边把种子深深的埋进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