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片：老猫枕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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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盯着赵一的泪眼，一字一句地问：“赵一，你告诉我，她是谁？”
赵一眼里泛起一阵迷蒙，听得懂许言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她、是谁……就是她！”
赵一缺乏教养，或者说是被人有意地放弃了教养，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我他的概念。赵一不会说我，更不会说你，所以他一直称自己为赵一，叫许言也是直呼其名，那个她，不是通常意义理解的她，而是一个人，是赵一对那个人的称呼。和名字一样的称呼。
“赵一，你看着我。”许言脸色凝重，问道：“你认得出妙妙、认得出她，对吗？”
赵一虽眼神闪躲，但诺诺点头，“嗯嗯，认得，赵一认得妙妙，认得她。”
许言抬头，环视全场，一字一顿地说：“她在这里，对吗？”
这个人，一直随影随行般跟在赵一身边，观察赵一的一举一动，也用自己的一举一动去影响赵一。若没有了这样的一个人，便没有了现在的赵一。这个人成就了赵一，也毁了赵一。
影子，该显形了！
宋安等人指挥着众人，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在火光下露个脸。赵一则随着宋安一路走过，当然，也是一路摇头，“不是！不是！不是！”
许言不自主握紧了双手。不是？是自己猜错了？还是罗敏看错了？就算不是她，那人也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呀！一个对赵一那么关注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不露面？难道不好奇，她是如何带走赵一，又如何让赵一对自己言听计从吗？许言心念一动，转身对彭俊青说：“彭大人，是不是还有人没未到庭审现场？”
彭俊青自然知道许言说的是什么，低声吩咐着陈力，陈力点头而去。不多会儿，自山门左侧依次走出二十几个尼姑，各个垂头低眉，顺着路边，走到人群旁静静站好。
赵一仍旧摇头！一叠声地说不是！
许言坚信自己的判断。那个人，自诩为赵一的保护神，不可能将他撇下自行离开，最关键的是，那人足够自信，自信到认为没有人能与赵一交流、获得他的信任。许言突然笑了，又问彭俊青，“彭大人是否介意让他瞧瞧？”
彭俊青自然是坦坦荡荡，靠坐到椅子上，笑道：“有何不可？”
看彭俊青是假，看站在他身侧的人才是真。总有些人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其实，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更是对他人心理的一种揣测。猜中了别人的心思，躲在哪里都是安全的，猜不中，便是自取灭亡。火光所至，那个人，终将无处可躲了。
“她！她！在那里！”
众目睽睽，赵一右手平直向前，指着的人是慧文！
许言脸色如冰霜一般，“竟真的是你！”
慧文仍旧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带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悯，眉头微微挑起，有些疑惑，“你到底是孙瑾瑜还是许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许言冷笑一声，“曾妙音、曾妙语，同父同母的一对姐妹花，却一个妙手仁心、一个佛口蛇心。你不会说自己不认识曾妙语吗？”
人群中有人听过曾妙音、曾妙语这两个名字，大声喊着，原来是曾家人，无怪看起来有些眼熟，曾家虽有到佛寺修行的传统，怎么竟真有一个女儿出家为尼了吗？
“我俗家名字确实叫曾妙语，已经有二十年不曾有人这样叫过了。”慧文轻轻叹了口气，实实在在一副往事如烟的模样。
“林洲曾家，是富庶的大户人家，全家笃信佛法，曾家儿女成年人都会到就近佛寺带发修行三年。此处距离林洲几百里的路程，不知道慧文师太为何到这里修行？又为何不再还俗回乡？”许言决定还是从头问起，虽然交叉询问是个好东西，但她目前掌握的信息不多，要善加利用才是。
“这是我的私事，与今日所审案件无关。”
许言不怕她不回答，而怕她用已经编好了的谎话来欺瞒无知民众，这些人若是善加利用便是利器，若是被他人利用，那便是毒药了。许言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立刻说：“彭大人，赵一虽然心智不全，却不会说谎。从赵一刚刚所述，我相信您也不难判断出，有一个人，我们权且称之为她的人，一直像鬼一般跟随着赵一，让他做许多自己原本不想做的事。”
彭俊青点头，示意许言继续说。
“既然赵一指认那个人就是慧文，就不会是毫无依据的指认，所以。”许言转而盯视着慧文，“所以，慧文师太，可以解释一下您与赵一的关系吗？”
“我与他……”
“你也不用否认与赵一之间的关系，我既然能查得到林洲、查得到曾妙音和曾妙语，就能查得到赵一的底。”
“既然如此，何不由你亲自告诉大家？”
慧文，果然是个自信而强硬的人，是个好对手，许言竟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她梳理了手头的证据，没有物证，没有第一现场，没有检验报告，只有几份效力算不上多强的证人证言，而且没法形成完整证据链条，欠缺最关键的两环。也就是说，如果许言真把自己的心放在中间，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确定慧文就是犯罪嫌疑人。然而，人心都有偏向，既然在许言的逻辑里，已将其确定为犯罪嫌疑人，剩下事情就是确定一个询问方案。况且，她也不算是没有物证，只是这份物证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示。
许言微微一笑，说：“当然可以由我来说，不过我认为，由赵一来说更有说服力。彭大人，您说呢？”今天在场的“法官”扮演着聆听、引导的角色，是标准的蒙眼闭目正义女神的代表，所以，公诉人许言循例征询彭俊青的意见。
“当然可以。不过，赵一说话颠三倒四，更何况他还是个杀人凶手，不能给他脱罪的机会！”
“赵一有赵一的罪，但那人也有那人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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