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写给'您'的信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近些日子过得有些不堪。

外婆过世后,阿妈的背影看着很疲惫。当初照顾重病的外婆,她已有很长时间不曾好好休息,昨晚,她一宿没睡,明天,又要走远戚。阿爸也累了,自从那次查出三脂高,身体一直在修复的过程中,显然不堪劳累。往常团聚,全家饭桌上最期盼的,是阿爸亲厨弄的“酿白菜”,这次只酿了五颗,还是全家总动员准备了配料。

倚在懒人椅上,我漫不经心地换台打发时间。身子骨仿佛一连干了三天三夜的重活,瘫着不想动了。身体随着窗外雷雨声,不自觉地抱着双膝往上移。把它揽进怀里,有人说过,这样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十多分钟,雨声渐渐落幕。落寞下来的,还有对明天些许的期待。零星的小雨还在滴答滴答,却越来越微妙,越来越稀疏。手机这时震动着,已经有好几条未读短信了。有一年不曾相见的名字,有新的号码,有似曾相识的名字。挑选,保存,删除。我还是没有回短信,除了一条,来自遥远的浙江宁波。老刘说,小子,心情愉快,代问爸爸妈妈好。恩,谢谢你,哥儿。

前些日子,看到堂哥新的楼房,在村尾。很为他们高兴,很想和他重去走走,那段儿时混迹多年的老巷,由陌生到熟悉,再陌生又熟悉的路。不管时空如何变幻,那些日子的那些经历,都会在心底,抹不去。

在朝南的房间,有点缺光线。窗户留着一条小缝隙,呼啸的风声钻进来,提醒我夏天风云难测。登上微信,开始有在群里大贫特贫了,我发个微笑表情,交换着问候,交换着沉默。我也好奇,人们都在做什么,此刻,每个人。脑海却是空白,同样陆陆续续,在我脑中登陆的那些名字里,有些已经离开,有些还在那里,有些,未必再需要我的挂念。

于是,想写一封信。给一个陌生人,一个我还没有遇见的人。一个也许会在生命的某一段,突然出现,闯进我的生活,赶不走也不必赶走的人。一个并不好记,却不会再忘记的手机号码,邮箱地址,心灵密码。我想,既然那么多人来了又走,走了还在,那这封给陌生人的信,一定,会让我,在将来,重新记起,悄悄比对。        岁月匆匆的走,命运踌躇着正来。自从军事联盟撤出铁血论坛,迫切想找一个“安身之地”。简书成了首选。由此,这封信会在简书里出去了,给未来某一天,可能遇到的生命中,重要的你。

陌生人:

你好。且祝你愉快。

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在“陌生人”的称谓前,应该加上怎样的定语,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

之所以忐忑,对未知,我们既有期许,也有恐惧。

陌生人。见信不见面,大概,是我们目前最安全的距离。

如果,我们的开始,是在这里与你撞见,如果,一不小心还能吸引你的注视,默默地将整封信读完,那该是我多大的幸运。

有时候,我走在人群里走,难免会想,那一个个擦肩而过的陌生面孔里,究竟哪一个,曾在我的文章里停驻,缓缓读完,关上电脑,摘下眼镜,斟上一杯小酒,站到窗口,凝视没有焦点的夜空中,自己内心背后的神秘。

如果刚巧,你读了这封信,而你又是那个对的人。那,请先接受我的祝福。所有的烦恼都不会过去,但,一定有新的快乐会来,就算带着更多的烦恼,让我们扬起双臂,欢迎他们。

因为职业的关系,常与陌生人打交道,

像深海里的一座珊瑚礁,守住自己的空间,把触须伸向无边的黑暗。

总有小鱼小虾停下脚步歇息片刻,把这里当成温暖安全的港湾。也有捕食者,为了自己的生存,一次次击碎我孱弱躯壳的保护,把生命填补进他们的生命里。对此,我不自责,也不责怪别人。我只是那样的在那里,从不刻意做什么或者回避什么。如果发生的都会发生,就让他们发生,我们去面对。

陌生人,我不知道,此刻,我还不知道,你是怎样生活着,你又希望,能怎样去生活。

我想有一点你一定会同意,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匆匆忙忙走过几十年,最后,都难免要离开。也许我们都习惯用某一种标准去考量,走过的匆匆岁月,成功或者失败。有时候,标准是用来自欺欺人的。比如穷困清高的人会安慰自己,恩,至少,这一生,我很充实。而富足自满的人,则愿意相信精神的快乐都是浮云,真实的生活就是冰冷枯燥。

既然,所谓的人生小结,无非就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自己已经做过的所有事,一个开脱。那陌生人,为什么,我们不能时刻顺从自己的内心,不求解释,认真生活呢?

常常有人说,看上去,我很能理解自己以外的世界。其实,我并不包容,从不妥协,倔强而且坚定,有些偏激。

正因如此,我相信,自己以外的世界,一定是一个又一个,如我一样倔强坚定的个体。如果说,宽容,是允许别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生活并理解生活,那宽容,根本就不是一种美德,而是每个人必须具备的基本品性。无法宽容的人,是多么遗憾的先天残缺啊。

想到你,陌生人,不知道与你相遇的时候,你几岁了。我又几岁了。

那没关系。我们一定来自不同的成长环境,不同的家庭教育,不同的物质生活条件。一生中,受不同的师长教诲,看过不同的书,听不一样的音乐,呼吸不一样的空气,凝望着不同色彩的晚霞。那些愉悦感官的事情,每一样都会不同。于是,我们被环境和经历,塑造出完全不一样的内心。允许不一样内心在身边骄傲地存在,是让我们从陌生到相知,必须的条件。

如果非要改变你,把你磨砺成我想要的样子,假如你和我一样,快奔三了,你说,我还要用多少年,才能把你改造成契合我的模样呢?差不多我看过的所有亦步亦趋的家庭生活,其本质,都是其中的一方,牺牲自己的梦想和坚持,一退再退,小心维系的。甚至为了让自己显得幸福,还要假装一脸的甜蜜,冲淡内心偶尔迸发的酸涩。

我不是说这样不对,但不是我的方式——无论是家人或者朋友。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想我愿意一加一大于二。0.5什么的,不是我要的,无论是给予或者收获。

陌生人,此刻,我还在想更离奇的事情。

茫茫人海里,我们还不曾有交点呢。但是,如果相遇了,你会变成我生命里怎样的一部分呢?朋友?兄弟?爱人?丈母娘?

哈哈哈,简直有太多太多可能了。而这种可能,还只存在于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每一个相遇都是70亿分之1的机会,运气,会眷顾我们吗?

这些年,我走过的地方不多,但被我定格在画面里的人,一定多过这个景点。有时,在若干年后某一天,会有路人拍拍我的肩膀问,嗨,你还记得我吗,多少多少年前,你在什么什么事的时候,我和你同游过来着。

哦对不起,实在记不清了,陌生人。——事情常常是这样,我们总会一不小心,在他人的生活里变得更为重要,而自己并不察觉。可匆匆一面而不再相见、不再相念的人,何其多。

那如果,陌生人,你,出现并进入了我的生活,变成我未来的一部分,不再离开,身体或者心灵。那,该是怎样的缘分啊。

说到缘分,我并不相信命运,便也不存在要不要向命运低头的讨论。我相信运气很重要,每次走的地方,除了我可以掌握的,其他就交给运气。努力,可以让我对应该掌握的事情,控制更多,提高更快,但运气这件事情,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如果遇见你是一次好运,我会努力珍惜你。如果不是,那很抱歉,您就别对号入座了,请摁回车键吧,留给对的人。

我一直在想,陌生人,会不会,你是一个亦师亦友的人,也许比我年长很多,在我最枝繁叶茂的年纪出现,修剪我一直以来肆意放任生长的枝桠,梳理我,让我朝正确的方向再走几步。给我动力,给我劝诫,给我爱。那,我也会疼你,保护你,低下头,倾听你,爱你,不让你失望,更不让自己失望。

想起一部电影。《天堂遇见的五个人》。你说,会不会,也有可能,你是那种,只在我生命里默默出现,不被我看到,却影响了我轨迹的人?打心底里,我希望不是。我渴望遇见你,也渴望自己,成为你生命中,重要的一段旅程。那如果你是,你正是那样的人,我一定要在天堂遇见你,我保证,在芸芸天使中,找到你,朝你微笑。

陌生人,你一定看出来了。在这样一个冷清的岁末,写下这样自省式的文章,对未来,我有一些小小的不安。

憧憬是一直在的,有目标有行动,却怕抓不住,怕错过。

我想你一定会来,哪怕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哪怕在天堂才能遇见。所以,这封信,我会一直装在心里,信箱的钥匙,一直挂在胸前,等你。

陌生人,我都来不及想象你的容貌。我希望你有我喜欢的爽朗的笑,我希望你会沉默着望出透彻的眼神,我希望你慈爱地搀起我的手,我希望,我也能给你快乐骄傲。

信的最后,是我的祝福。也是唯一一份。给你,陌生人,也请允许我,给我生命里,所有的陌生人——曾经的,现在的,将来的。谢谢你们已经,或将要在我的身边停下脚步,给我哪怕只一眼的关切。

我竟突然想起,曾有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狗,屁颠屁颠跟着我,一路走出小巷进入老街,跟到车台,蹲坐这看我上车。它歪着脖子和我隔着车窗对望,我想我的眼中和它一样充满诧异。只是那一次,在还没有搞懂之前,车匆匆开走了,它一直一直望向我,直到我看不见它。这不曾解答的遗憾,突然在这封信快要结束的时候,提醒我,别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走近我的生命。

好吧,就写到这里,窗外又有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了。为你,明天的幸福,我要沏上一茶。

木木火华                        22日                    本文写于2016年,6月6日。因个别原因延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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