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第三十八年夏至》

2003年,春。春日的暖阳照在我的脸上——舒服,无比的舒服!我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尽情的享受着阳光给我带来的温暖。每个周末我都会花些时间或坐或躺在这而,放松自己,让思绪尽情飞扬,天空,海边,过去,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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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乖女儿,你怎么还在这躺着啊!今天不是要试婚纱吗?”老妈从门里出来,见我悠闲的躺着埋怨起来。

我回头看到她,那嘴唇,那睫毛,还有微红的两腮笑道“老妈!您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啊?今天只是试婚纱,有不是办婚礼,用得着这么隆重吗?”老妈从来不化妆,今天这样的出场方式确实雷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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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着笑,她看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难免一阵数落。我又帮她重新收拾了一遍,这次自然了很多。我也稍微收拾了一下脸蛋,但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只是希望自然点,精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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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一路,老妈总是念叨,我的宝贝女儿终于要出嫁了。。。的确,我的感情经历非常坎坷,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低声说“妈。。。别老说这句,好像你女儿我老赖着你不愿嫁似的。”妈妈笑着摸了摸我额头上的刘海说“好好好,不说,不说!妈这是高兴!妈高兴你和王浩终于修成正果了!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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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妈妈的眼里泛起了晶莹。我急忙转移话题,说“妈!你说我穿婚纱会好看吗?”

妈妈毫不犹豫地说“好看!绝对好看!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穿上婚纱你一定是全城最美的!不!是全国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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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就是事实啊!司机师傅您说对不对!”老妈一边辩解,一边还不忘拉个外援!司机师傅连连点头称是。老妈立即从包里拿出两包糖放到副驾驶座上说“这是我女儿的喜糖,给师傅粘粘喜气。”司机师傅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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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快到目的地时我的手机响了,王浩发信息来了。老妈凑过来看了一眼说“你看!叫你快点,还磨磨蹭蹭的!人都等着急了!”

我没反驳,打开短信。在打开短信的那一刹那我突然领悟到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撕心裂肺。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亲爱的: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对不起!深深的对不起!请原谅我,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我觉得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对我来说,你太完美了。我深切的体会到,我配不上你,哪怕我做再多的努力,我还是这个碌碌无为的我。而你,那么的高尚,美丽,与众不同。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毁了你的一生,你有属于你的,更好的生活!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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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房间里的灯亮的刺眼。眼睛不能完全睁开,脸颊的泪痕已经干了,而枕头却还是湿的。妈妈坐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看看时间,12点。我偷偷起床,到厨房煮了两鸡蛋,然后回到卧室把妈妈叫醒。

妈妈见我醒了,马上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说“我下了鸡蛋,我已经吃过了,还有两个,在锅里你去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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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见我这样,表现显得很吃惊,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妈!我没事!经过了这么多磨练,我已经长大了。没了他,我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您放心!”我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面无表情,以至于妈妈,脸上原本不明显的皱纹被活生生的挤了出来。我继续说“妈!你一定也什么都没吃吧!先去吃点东西吧!”我边说边推,将她送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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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妈妈走向厨房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了。关门,反锁!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啊?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相爱那么难吗?可是我们已经走到一起了啊!我们要结婚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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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听见我关门的声音立马扑了回来,但是我已经将没反锁了。起初她不停的拍着门,叫我打开。可是我撕心裂肺的哭声远远盖过了她的声音。过了很久我才听见妈妈在外面说“兰兰!你听我说!王浩他放弃你,那是命中注定他没那福分对你好。这是他的损失,你不要难过。说真的,妈还真舍不得把你嫁了呢。你爸走的早,这家就咱们娘俩,你要是这么一嫁了,那就只剩下我一个了。你知道妈的嘴,闲不住。要是家里就我一人了,我跟谁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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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委屈!不干心!但是,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我们改变不了!于是,我们只能去接受它,哪怕多么的困难!想当年,你爸走的时候,你还在我肚子里。他说出差两天就回来......”想起了往事,妈妈的语调也变了。我这才意识到,门外的这个女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比我更痛苦千倍万倍。但是他依然坚强乐观的活着,依然给我的生活带来无尽的幸福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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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房门,妈妈坐在地上靠着门框,继续说着过去的事。我一把抱住她“妈!今晚我想跟你睡!”

我很久没和妈妈同床睡了!妈妈说了很多,而我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脑子里回忆着过去种种幸福快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失去。触手可及的幸福,瞬间消失的了无踪迹。也许我又哭了,不知道妈妈替我擦了多少次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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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的意识慢慢模糊,我知道我的身体累了,它需要休息,脑子的思绪也慢慢放缓。就在这样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天亮了,我像平时一样起床,洗漱,收拾房间。然后门铃响了,我以为妈妈会去开门,可是她好像不在。门铃响了很久,我喊她也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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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卧室,下到一楼,快步走过院子,嘴里答应着“来了。。。”

门外的人下了我一跳,到不是因为别的,就的他的衣服。他竟然穿着一套军装,而且,是民国时,国民军的军装。我对军装不了解,但看的出来,这人是个军官。男人脸型略长,但在头顶军帽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英气勃发。我好奇的问道“你...是拍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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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严肃的说“时间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动身?”这时我礼貌式的看向他的眼睛,而他也正好看着我。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我的心震了一下。那眼神,太复杂了。我马上转移视线,问道“什么?什么时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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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问出答案,我却被我妈摇醒了。“兰兰!做恶梦了是吗?”妈妈关切的眼神,忧心的语调。我摇摇头说“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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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五天,我没出过一次家门。手机也关了,网线也掐了,甚至连电视都不看。我就这样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妈妈看着心疼,实在忍不住了。这天妈妈再次坐到我床上,对我说“孩子,你不能老这样在家呆着啊!要不出去散散心吧!出去走走也许会好点!工作我已经给你辞了,机票我也已经买了,先去海南在去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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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吃惊,但想想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其实我也一直想出去走走,只是没机会,也许这次可以放下包袱,出去玩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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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海南到云南的机票给退了,我决定先去海南。这里原来是我和王浩定好蜜月的地方,现在却只是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来了。来到海南后我才发现,这个季节来海南并不合适。一个人走在海滩上,湿湿的海风吹着脸上还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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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海南呆了4天就离开了,这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漂亮,当然,也许风景也是随着人的变化而变的。接着我去了上海,山东,青海,拉萨,九寨沟,雁荡山,还有很多很多地方,可以说我跑遍了大半个中国。甚至还跟着一支驴友自发组织的队伍,徒步穿越了一个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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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认识了不少朋友,也学到了很多东西。那些不开心的事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当然,我的路线在变化,生活和感情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大概在我离家不到一个月后,我收到了王浩发来的第一条休息。他说知道自己错了,他希望我能回到他身边,他还再三保证,会一辈子对我好,云云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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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女孩子要矜持,虽然我是那么的想回到他身边。而另一方面,我的那个奇怪的梦,却一直纠缠着我。起初我还是梦见那个军官来敲我家门,而且还是骑马来的。后来,没梦见那军官了,又开始了别的梦。有一次,我梦见我坐在一个巨大的剧院里,舞台,灯光,看台的凳子,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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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款式,却还是民国时期的。开演了,可偌大的剧院里,就我一个观众。而舞台上也就一位表演者。那唱腔,身法,都看的出她是在演京剧。可她去没穿戏服,而是穿了身紫色的旗袍,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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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完最后一站拉萨!我决定回家!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我该回去见我的妈妈了。可是刚打开电子购票网站,我突然又不想回家了。我先去云南看看!

丽江,这个被无数人歌颂,赞美的地方。这里的好我就不用多说了。我在丽江住了八天,几乎去了所有好玩的地方。这天,我躺在天雨上院的客房里,计划着明天去哪儿走走。我打开电脑,搜索了一番无果后,作罢了。反正今天已经累了,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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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自然醒,那个美啊!到了汽车站,我站在电子票务显示牌前搜索着,希望走到个有趣的地方。突然,俩个字窜进我的眼里——青镇。我毫不犹豫的上了去往青镇的客车。

这个叫青镇的地方的确不大,不过我在途中打听到今天是镇里的集市,而且前两天还有一个大户人家招了个上门女婿。按照先辈留下的规矩,是要请戏班子唱三天三夜的戏的。而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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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庆幸自己没选错地方!下了车我跟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唱戏的地方。这是个老式的戏台,石砌的台子有两米来高,横七八米左右,纵死米余。戏台上还盖着个木质房顶,年代不知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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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年月,愿意坐下来看戏的人不多,也就是些老年人。我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最后看看。台上,一个书生摸样的人正在他书童的陪同下赶路。一路上风餐露宿,几经辛苦来到京城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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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时候,突然一位老者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边,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对我说“姑娘!来坐下看吧!”我这才发现腿边多了条凳子。谢过老者,我坐到了凳子上。原来,这里看戏是要自己带凳子的。虽然东家会提供几套凳子,但不够坐,大家也都明白,所有都会很自觉的带凳子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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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凳子很长,足够两个人坐的。老者告诉我,他一个人在镇上住,每每有戏看的时候,他总是来得最早的。可是今天因为做午饭时,停电了,所以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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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爷爷!那您的家人呢?”

老者却没回答我,我想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于是假装看戏。过了一会,老者说“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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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弥补我刚才的过错,以及满足我的好奇心,我点点头说好的!

老者用他那极具沧桑的声音说“那是在民国时期,一个年轻的军官,在再次偶然的机会中认识了一位唱戏的女子。在那时候,唱戏并不是个受人尊敬的专业,他们甚至属于社会的最底层。但那位女子确实长得漂亮,而且温柔,善解人意,又有挺高个文化修养,甚至有一定的政治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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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军官呢!翩翩少年,英俊潇洒。两人惺惺相惜,很快坠入爱河。可是好景不长,老蒋倒台在即,军官自知如此情势必是得跟随委员长转战台湾了。于是军官承诺,一定带女子去台湾。无奈,天意弄人,军官临时接到护送委员长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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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没来得及带上女子,却身不由己到了台北。他原本打算等局势稳定了,回到大陆接女子过去。

可是,老天并不眷顾他们,不知从那得来的消息,说女子在军官离开后,伤心欲绝,一病不起,最后投海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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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军官由于自责,和心中相思,终日郁郁寡欢,最后,军官也投海生亡了。

但事实是,女子并没有死,而是一直等着那位承诺会接她去台北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女子下了诅咒‘我要你也等我38个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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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故事讲完了,不知为什么,我已经泪流满面。而现在的天色竟然也已经黑了,似乎他的故事将来好久。戏台上的书生也已经金榜题名,一身状元袍,头戴状元帽,回乡迎娶那青梅竹马的爱人了。我突然看到了老者的眼睛,那眼神,竟然跟我梦见的那个军官的眼神一模一样。而老者见我惊讶的表情却丝毫不为所动,呵呵一笑说“很感人的故事!不过还有更感人的!”

我看着他没说话!老者继续说“有一个人在这等了你一个月!不过幸运的是,你没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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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的有些莫名其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兰兰!”

我心中一动,默念‘王浩?’。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在这儿!没想到,我看见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扑上去,紧紧的包住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王浩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终于来了!我都在这等了一个多月了!宝贝!原谅我好吗!我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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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了抹眼泪,视线里那位老者是背影出现在散场的人群中,我使劲的点着头“我原谅你!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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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和王浩坐上了青镇去丽江的客车。车上我又听见了一个消息,昨天和我说话那老者死了。三十八年前,他十八岁。那时他一个人经历重重险阻从台湾来到青镇,这一住就是三十八年。原本今年阴历2月的时候,他死了。可后来,就在上火葬车的前一秒他奇迹般的复活了。那以后两天,他像疯子一样见人就说“我命不该绝,阎王爷说我得到了夏至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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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他又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人们认为他说的是疯话,也就渐渐淡忘了。直到昨天他死了!

我翻开手机日历,昨天......就是夏至!

而关于王浩,我问他为什么会在青镇等我那么久,他却说不出来。就如他解释不了,为什么会给我发那条绝情的短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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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如果,你不相信爱情!那么,请相信命运吧!因为,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个人,他在等你!你,也在等他!

原文链接:bbs.tianya.cn/post-16-817136-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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