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记忆总是短暂的,像我们这个年纪,似乎连青春的尾巴都难以再抓住了,我向来记性不好的,却是永远忘不了那年高三快要毕业的时候,我同她坐在足球场对着南校门的那个球门前,她扬起很好看的脸,笑着,和我交换起了只属于我们的青春往事。
那是她初一的时候。
十三四岁的少女们往往青春痘爆满全脸,看起来并不大好看,生理性的发育刚刚开始,因为生理上的因素,她们的心理也同样发生着这样或那样的变化,情窦初开的她们心中总是要住上一个少年,他或许生的可爱,亦或许成绩很好,亦或许那个他有着那个年纪特属的痞气。
她向来是班级里最好看的那个,初高中都是如此。见过她初中军训时的照片也是让我心生感慨:这家伙怎么就可以晒不黑!
微风吹过的球场显得暧昧清寡,远处几个穿着校服高一模样的孩子正在饶有兴致的踢着足球,他们或许在为某个赌注而卖力拼搏吧,我这样想着。
橙继续讲道:初一时她的数学还没有很差,于是橙靠着完美的颜值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班上唯一的数学课代表。初一时的简明还算得上是个乖学生,虽说成绩一如既往地差,但也算是个安分听话天天向上的好学生。
有时候,人生中的一出出闹剧,不过源于四个字:我喜欢你。
于是在一次数学课的随堂小测后,数学老师便成为了这出闹剧的“罪魁祸首”,不知那天的数学老师抽了哪股风,竟要求作为课代表的橙留下来帮助错题多的人改正全部错题后方可离校放学,成绩向来不好的简明位列其中。其余几个同学为了赶快回到家中,都匆匆忙忙改好了题出了教室,夕阳还未西下,窗子外吹来阵阵带有些许凉意的风,子橙裹紧校服,不禁怨念起来,简明倒是不着急,看着卷子上一堆堆对他并不友好的数字,他的思绪早就飘到操场上去了。看着不紧不慢的简明,橙的火气便一下子爆发起来,坚持要他还好全部的题才肯放他回家。我想那时的简明不过是想着自己可以和这个小丫头多相处一会儿吧,就像许多年以后只身来到简明在上大学的城市,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可以与这个忘记了他们之间所有事情的人多多相处而已,毕竟有的时候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安静的呆坐在一起,就算什么话都不说,气氛的暧昧情调也足矣让人意乱情迷。
在简明完成第18次修改后,橙终于同意放他走了,我时常会在脑海中放映出这个画面:通透的教室里,一个男孩坐在桌前奋力的改着数学题,女孩站在他的身前,显然有些愤怒,但眼神里生出的分明不是讨厌而是怜悯与包容。
思绪牵回。两个孩子背起书包便走向了校门外,直到许多年以后再回想起那个过了下午又接近傍晚的时光,我还依稀能看得到她脸上洋溢的微笑,从容,却不紧迫。算下来那是他们开学半年多以来第一次单独的相处,缘分就是如此,它让不可能的事变得可能让肯定的事再无因果,后来我们都上了大学,子橙对我说:如果,有天我和他在平行时空相遇,以不同的身份,或许他已不认得我,但我还是会爱他。虽隔着屏幕但我却能想到她当时的神情,粉白的面颊一定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如果当时在她身旁,我大概会捏捏她的鼻子再拍拍她的头,对她说道“傻瓜”。
在听过整篇故事的全部后,我在搜索引擎上面打下了这样五个字“选择性失忆”,这种病情的症状是这样的:遗忘自己逃避的人或物。
若不是那晚数学老师阴差阳错的忘了告诉她下午五点之前必须带领剩余的同学离校;若不是那年高层楼房刚刚流行起来,明和橙的家长刚好买了面对面的单元楼,直到现在橙在每个长假时也都喜欢坐在窗前隔着不到十步远的距离却需要走上远不止十分钟的路程方可到达的地方,就那样看着,即便什么也看不到;若不是他故意地慢慢地走在她的后面,那么我想,会不会余下的事情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呈现出来,或许痛苦少一些,快乐也就少一些。
那晚以后,他们经常一起上学放学,有个男孩子可以陪同也是家长们的小小心愿,虽说现在是和谐社会,可无论是猥琐大叔还是猥琐小伙也是到处可见的,但这时若有个男孩子的陪同,危险几率就相当于少了一大半。
明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直到现在都不是,再次听到《算什么男人》中的那句“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是有多天真/就别再硬撑/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我的脑袋里出现的都是橙对我说的上个月在渤海边的辽东郡(因学历史~所以喜欢把城市说成古时候的名字~)与明发生的故事。
年轻时的我们都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种喜欢,纯粹又美好,不知过了多久,明和橙就在一起了,其实我从来都不觉得18岁以前的恋爱是真的恋爱,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学会了依赖与习惯,不过是玩得要好的男孩女孩以着另外一种方式与对方交往而已,记不得在哪里看过这样一段话:
算来是知己,在一起太不容易
算来一生很短,却错过太多次
要多少眼泪,才淹没得了别离
要多少次伤害,才明白唯有彼此
这里,那里
寻觅,寻觅,
算来是知己,在一起太不易
想想自己也曾喜欢过很要好的朋友,年轻时我们习惯把陪伴称作“爱”,老了才知道真的爱情是无条件的付出与陪伴。
快乐的日子从来都不长久,人生几十年,痛苦往往比欢乐多的多。明与橙恋爱的日子,甜蜜到让我听后竟感受不到口中西瓜糖的甜度,暗自地羡慕橙拥有过的校园恋爱又为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愤愤不平。
我从来都觉得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给他钱,人们时常冠冕堂皇的说起自己“爱的不是他的钱只是他的人”诸如此类的话语,但事实往往会给他们当头一棒,这世上从没有不需要金钱的浪漫与爱情。如果王柏川足够有钱,那么我想他和樊胜美的结局一定会不一样,至少不是现在这样。
在这个流行遇见的城市,我们都不擅长告别。似乎每段年青爱情故事的结局都是以悲伤结尾,仿佛两个人若是真的在一起了就显得极为不现实了,就像荷西与海子最终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分别了,沈佳宜最终也没有嫁给柯景腾,于池子和段柏文也不过只是拥有了属于他们青春中的美好回忆。
我们初中那会儿,正在流行山地自行车,男孩子们喜欢骑着它在城市的胡同里穿梭,看起来很是拉风,我们小明同学就有一台这样的山地自行车,每天放学的路上他都会载着橙一同回到小区,又在临近单元门的地方将她放下,毕竟过于亲密的男女关系总是被当作“早恋”的象征,年轻时的我们从来就不怕宣示“XXX属于我”这样的主权,确像长大后的我们一样,害怕一种叫做“流言蜚语”的该死的东西。
记得那时你问我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我说:在玻璃窗上呵出你的名字。
初中的我们还没有可以联络情感的手机,太多的束缚困住我们的心脏,中考也成了我们人生之中的第一块压力板。
多年后我还是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橙的画面:银座的霓虹透过玻璃窗映射在她脸上,红蓝交错如梦似幻,黑发红唇深情款款,叫人看的虚幻,看的迷离。
每个人都是感情动物,感情问题从不像一道道数学题让人厌烦,也不像MaxPro一样让人头疼,年少的我们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装着彼此最纯真的样子,乐此不疲,我们都喜欢沉溺于那种年少的追逐之中。没有钱的我们也可以为了心爱的人榨干自己的脑细胞想出这样或那样浪漫感人的事情,或许在爱情里,浪漫从来都是不可缺少的。
简明卧室书桌上的红外线成了他们每日感情交流的“通讯工具”,简明一有空便会将红外线照向橙家中的窗户,橙在收到讯号后便会跑到窗前,那时她还不算高,我可以想象得到她奋力地望向对面的样子。
他们会在A4纸上用最大的字体写下一些话语,虽说是诸如“我到家了”“你吃饭了吗”“今天作业是什么”之类的话语,却已是饱含了无限地深情。
正在经历的孤独,我们称之为迷茫,经过的那些孤独,我们称之为成长。原来,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容易毁灭,就如同一场火山喷发,岩浆喷出物在短时间内从火山口向地表释放,就像那些被他遗忘掉的记忆却没能像火山喷发般再让他重新回忆起,很多年以后,他也再没能记起那段短暂却承载了她整场青春篇章的回忆。
那是一个深秋,街上的梧桐树粗壮的横亘在道路两旁,刚刚下过雨的柏油路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空气里弥漫的是木棉花的香甜。橙因为感冒而休息在家,简明依旧骑着他的山地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想着回家后就立马跑到窗前用他的红外线照向对面的窗子,因为他今天听班长和老师请假时说道橙病了的话语。
从学校到家的路程从来就称不上遥远,学区房大概也是这样被炒起来的,家长们往往为了给自家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都会选择在临近学校的地方买房子。
下过雨的南昌路显得格外凄凉,秋风吹过让人心生寒意,云遮住了太阳可以暴露在外的全部光线,有人说天气会预测事物,我一直坚信这一说法。于是在南昌路的第二个路口的转角处明被一个私家车撞翻,从此,他再也没有骑上山地自行车,后来的他交了很多女友,他确再也没能剥开记忆深处的痛带她们去骑那很拉风的山地车了。明的眼睛慢慢闭上,那一瞬,他大概是绝望的吧我想,又或许那时的他并不懂什么叫做绝望。在明出事后的第二天,老师与同学都来到病房探望他,橙也在其中。
在来医院的一天前,橙想着见到自己的他会是怎样的神情,他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小惊喜与小开心呢。那天的橙穿上了她最心爱的白布裙,她期待与他的相见。担心与思念都像涟漪在她的心中波荡开来。
现实往往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残酷,没错,明因为脑震荡而失忆了。
起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可在看了聊天截图后才真的相信明的确忘记了那一年的所有记忆,就像出院后的他还以为自己在上初一。
人类往往会因为生命中一些大的变故而彻底改变他的性情,那或许只是将痛苦以另外一种方式演绎出来。车祸后的简明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陪她上下学,载着她穿过城市的每一条胡同,跑很远的路去给她买她爱吃的冰糖葫芦,会在她生日那天用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她买水晶球的简明了。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呢?
大概就是害怕他的离开,想触碰的手拿起又放下。
后来的他充满戾气,抽烟酗酒恋爱,更凶的是他看出了那个看似很乖巧的女生对自己的心意后,便处处刁难她,有时是故意将外套扔向她的背部,但更多的时候他对她还是好的,原因很简单,他可以从她身上弄到零用钱。橙从没有拒绝过他的任何一次索取,爱一个人不就是要给他钱么,如果这个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容易了,如果可以,她希望简明没有失去那一年的记忆。
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人会闯入你的生活,然后用匆匆离开,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节人生哲理课。简明的突变让橙难以接受,高中的她选择了去另一个城市读书,于是我便遇到了可爱的她~
爱一个人从来就不是错的,你看,这街上一百对情侣中,二十对婚外恋,三十对忘年恋,十对爷孙恋,还有十对是同性恋,如果连爱一个人都要去遵循人们口中的“道德伦理”,这样的爱还有何意义。
认识一个人,开始对他产生那种莫名的好感,最后喜欢上他,爱上他,这从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关于未来,它那么长,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见什么,可我只求在这个转角与最对的人相遇,过完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