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赫敏、哈利和罗恩坐在学院桌前,面面相觑。如同往常一样,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已经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一整张长桌。纳威高兴地冲他们打了个招呼,为自己添了一盘子的菜肴,狼吞虎咽的间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抬头问道:“你们三个人怎么不吃呀?今天还有你最喜欢的糖浆馅饼呢,哈利。”
赫敏丢给了他们俩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们不要把刚才在霍格莫德发生的事情透露出去,然后以尽量平常的声音对纳威说:“我们三个刚刚在霍格莫德吃过了。”
她撒了谎。事实上,她的胃里空落落的,上一顿饭还是早餐,并且回想起来竟是如此遥远。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使她的胃像打了个结一样扭曲,此时此刻,别说什么糖浆馅饼了,就连一滴南瓜汁她都喝不下去。
事情发生在从霍格莫德回城堡的路上。凯蒂·贝尔被施了混淆咒,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条附有恶咒的蛋白石项链,并声称要交给城堡里的某个人——但这个真正的目标受害者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接着凯蒂意外地碰到了那条充满强大邪恶魔法的项链,然后……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赫敏简直不愿再回忆第二遍,只要一闭上眼,凯蒂以奇特方式缓缓升空的场面便清晰在目,与此同时还伴随着那阵失控了的凄厉惨叫……
他们三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缄默,直到晚餐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他们才慢吞吞地起身往公共休息室走去。
“我依旧觉得马尔福有很大的嫌疑,你们别忘了在博金-博克店里……”哈利先打破了沉默。
赫敏和罗恩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自从开学前,他们在博金-博克店里目睹到了马尔福与博金的交涉之后,哈利便一直对马尔福抱有极大的怀疑,他坚持认为马尔福已经和他父亲一样,加入了食死徒。这种怀疑再掺入他们对马尔福一贯以来的敌意,使得哈利在某些时刻甚至变得有些偏离理性。
“哈利,你也听到麦格教授说的话了,马尔福今天没去霍格莫德,他在麦格教授那里关禁闭,甚至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赫敏提醒道,“除非他会分身咒,不然这就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是啊,但你并不能排除他有帮手的可能性!你知道的,克拉布和高尔一直就是他的跟屁虫,”哈利激动地辩驳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俩就没有就此追随他,变成……”
“变成食死徒?”这个想法似乎让罗恩觉得好笑极了。
“是的!你也知道他们对马尔福是多么的言听计从!”哈利有些愤然,罗恩原本想哈哈大笑的,但看了哈利的表情之后,他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噢,哈利!你得承认,成为食死徒是有一定标准的,如果我是伏地魔,我会清楚地认知到高尔和克拉布是多么的碍事,‘一无是处’对他们来说甚至还算褒义词了!”赫敏对哈利的执拗有些不耐烦了。
“是啊,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按照伏地魔的标准,兴许还可以大干一场呢!”哈利讥讽道。
“听上去真棒,要不是他杀了我最好的朋友的父母,兴许今天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我了!”赫敏不客气地反击道。
罗恩显然被他们俩的冷幽默吓住了,他连忙试着插嘴道:“赫敏,你不是和马尔福是同桌吗?这倒是个大好的机会,或许你可以试探试探。”
哈利赶忙低下头,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酸涩的弦外之音,他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谢谢你,罗恩,真是个好提议!”赫敏嘲讽道,“太让人迫不及待了,我真想现在就去上古代魔文。想想吧,我可以直接问他,‘嘿,老兄,你是当上食死徒了吗?能不能把袖子撩一撩让我看看?再或者你愿意把你那俩朋友也带来吗?没错,我怀疑他们也是食死徒’!”
“如果你真的问了,赫敏,”哈利一本正经地说,“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排除万难把结果告诉我们。”
赫敏和罗恩笑出了声,这让她终于找回了一点胃口。
凯蒂第二天就转到圣芒戈医院去了,这时候,她中了魔咒的消息已经在学校里传遍了。大家纷纷讨论猜测着凶手到底是谁,他又为何要下如此狠手。然而除了哈利、罗恩、赫敏和凯蒂的朋友利妮,似乎谁也不知道凯蒂本人并不是那条项链预期的攻击目标。
晚饭过后,赫敏只身去了地牢的魔药课教室练习“欢欣剂”的配制。
在她提出这个安排之后,哈利和罗恩叫苦不迭,他们用了一整顿晚饭的时间央求她留下来,陪他们一起去图书馆完成那篇草药课上布置的关于动物种草药的论文。然而赫敏不屑地拒绝了:“你们之所以不用练习‘欢欣剂’,是因为你们一直暗暗接受所谓‘混血王子’的帮助,而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药剂!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去翻翻‘混血王子’的书呢?或许上面会有关于如何写好草药学论文的建议呢。”
于是哈利和罗恩便无话可说了。尤其是哈利,他很清楚自己在魔药学上毫无天赋可言,而在这一学期中,他目前为止取得的所有惊人进步全都得归功给“混血王子”——那本二手课本的神秘主人。
“欢欣剂”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知识点,它常常作为考题出现在N.E.W.Ts的考试里,而配制这种魔药又是一件十分费手脚、十分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
按照课本上的讲解,如果魔药配制成功的话,它会呈现出一种“如阳光般的金黄色”。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赫敏在课上严格按照课本的要求配制了好几遍,她所配出来的成果依旧不尽如人意,要么颜色过淡,变成了一种米黄色,要么颜色过深,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棕黄色。这使她有些急躁,甚至歇斯底里起来。
“没错呀,两克血橙皮……”赫敏又检查了一遍课本——关于欢欣剂的这段内容她已经熟悉得快会背诵了——书上说,这时候血橙皮应该和坩埚中已经熬了十分钟的日光兰迅速发生反应,呈现出一种“鱼鳞在阳光下”的光泽,然而,无论她再怎么耐心搅拌,浮在坩埚上的那层泡沫依旧灰扑扑的,不管是跟“鱼鳞”还是“阳光”都搭不上边。
“在加入血橙皮之前,往锅里挤一些雏菊花瓣汁,不用太多,两三滴就好。”一个鬼魅般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里响起,赫敏吓得连紧握在手上的搅拌棒都掉了。
“马尔福!”赫敏气恼地冲教室另一端的那个身影喊,“你又是为什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马尔福说,“你进教室的时候哪怕多专心一点,就可以看到从我坩埚里飘出的热气了。”
“你也在练习?”赫敏这才注意到他面前热气腾腾的坩埚,看上去比她进行得从容多了。
“是,我经常会在有心事的时候……”马尔福突然意识到他在无意间吐露了心迹,于是赶忙转换了话题,“……你那样是不行的,格兰杰。魔药学是门实践大于理论的课程,需要摸索与尝试。”
赫敏有些不甘心地开始了新一遍的练习,她不得不承认马尔福说的话十分有道理,这个学期哈利在课上大放异彩的表现甚至让她快忘了马尔福的魔药课成绩有多出色了。
“所以,”赫敏一边搅拌着她的药剂(此刻它终于呈现出了“鱼鳞在阳光下”的光泽)一边尽量显得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天是有什么心事了吗?”
马尔福迟迟没有吭声。赫敏忍不住抬头望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暗的烛光,马尔福的脸在阴影之下显得格外疲倦与死气沉沉。
肯定是什么很难缠的心事吧。赫敏心想。
但正如她无法直接向马尔福开口问他是不是食死徒一样,她无法询问他的心事到底是什么。她耸耸肩,将已经配制好的药剂小心翼翼地装到了玻璃瓶当中,这无疑是一份十分完美的“欢欣剂”,如同阳光般的金黄色液体在玻璃瓶中细细地闪着光,看上去十分诱人。
“无论如何,谢谢你的指导,马尔福,”赫敏举起瓶子晃了晃,“这看上去还挺像回事的。”
马尔福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迅速抬起头,匆匆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药剂之后便又继续低头搅拌他的药剂了。
赫敏慢慢地整理完了桌面上的器具和药材——不得不说,它们显得一片狼藉——然后,她熄灭了身旁的最后一支蜡烛。
马尔福还站在桌子前以一种完美的、近乎机械的姿势持续搅拌着坩埚中的魔药,赫敏试着眯了眯眼睛,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无法辨别出他到底是在做什么药剂,需要全神贯注地搅拌如此长的时间。
最后,赫敏拿好了课本和书本,有意无意地将那瓶欢欣剂落在了桌子上,无声地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