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跟我说,倘若自己调任,想要把我也带走。言辞恳切,掷地有声。
我时常回想起这六年来的工作和生活,很恍惚,时间似乎是刷地一下子就过来了,都来不及仔细咂摸一下它的滋味。
面对未知的将来,既满怀渴望到新的环境呼吸新鲜的空气,又担心新的变化会带来难以把控的后果。
说到底,在很是熟悉的环境里至少还能掌控,怕好容易沉淀的心情再起波澜,改变带来的困境超出预期。
在我的少年时代,唯独对1998年情有独钟,也是很多年过后最怀念的年份。
1998年,我有了团员的身份。在那个年代里,团员的身份是象征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荣誉。虽然并非是同学中首批入团,但依然会回想起那个令人怦然心动的时刻。
1998年,我有了姐姐的身份,不再是独生子女。妈妈以36岁的高龄剖腹生下妹妹,我爸彻底断了想要儿子的念头。而我却懵懵懂懂。
1998年,距离令人深感忧伤的初中毕业和令人深感沉重的高中生活明明还有长长的一段距离,天空似乎永远湛蓝,转眼间大家都各奔东西。
1998年,情窦初开的年纪,被我塞得乱七八糟书本的桌洞,时常会出现写满心事的彩色信笺和用玻璃瓶装满的千纸鹤、小星星。而我则望着镜子中肥嘟嘟脸蛋黢黑的自己,对那些传情达意的人们的心思甚是不解。
有个经常穿格子衬衫的男生经常站在教室外的墙角,不知道是被明晃晃的阳光刺眼,还是笑眯眯的原因,他仰着头眯着眼望着我的必经之路,却很少说话。
前段时间,在车站等车,遇到我的同学,1998年,我们曾经同班。
看到她时,我再次想起了1998年。我以为回忆的往事距离我如此相近,因为每每想起它就在那里,不能够相信它与我之间横跨了已快有20年的时间,并在逐渐延长。
少年时代对生活的懵懂认知就是,头顶的天空将永远湛蓝无垠,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在念书和考试,父母永远不会老去,父亲的臂膀永远坚实,母亲的脚步永远有力,家里永远会亮着灯等着我们回去,饭桌上永远都会热气腾腾的饭菜。
认知会被现实打破和重塑,以你所认同或是不认同的方式,最终让你所臣服。让你心甘情愿切割掉潜在内心里原本就已经消逝的幻觉。
有人说,我们无所依靠,唯一能够依靠的是自己所努力过的事实。
我想到是,再让人留恋的往事也都毫无意义,唯一能给予我们就是记住来时的道路和自己的模样,曾几何时无限纯真和可爱,曾经无忧无虑和纯粹,于繁杂荒芜的凉薄世俗中聊以慰藉苟延残喘的自己。
就算是对世事充满再多的绝望,心底里也都涌出哪怕一丝丝对人生的留恋,与其说求生的本能,不如说是涉世之初所感受到的这世界的善意拯救了濒临崩溃的意志。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么?那些恍惚时光中真实存在过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