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刚从从农村来到小县城,别看县城挺小,对于那时候的我已经无法适从。太多的人让我不知道怎么走,太多的车,让我满心恐惧!我就闭着眼睛,拉着大姐走,没有想到姐走着走着忘了还有一个不敢睁眼的妹妹,我一头碰到了电线杆上。
生活中不适应的还挺多,哥说,见人打招呼,不要叫人家婶子,太土,要叫姨,听起来比较亲,也洋气。我心里想也不是亲戚,干嘛叫人家姨,城里人真是麻烦。哥还说吃完饭别说吃饱了,要说吃好了,这样显得有面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哥到了县城怎么如此啰嗦。
我们那时住在老爸单位对面,爸在教育局上班,他们单位门口有个阿姨卖开水,五分钱一暖壶。我很是好奇,怎么县城里开水还要钱。真是不可思议。
我去学校上学,学校竟然是楼房,我是从来没有住过楼房的,他们竟然上体育课,我也从来没有上过,老师让站队,让左右转,前后转,我虽然努力的学习别人,可是每次总是慢,还有做错的,被老师叫出队列,傻傻的看着别人做。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新环境的陌生让我更加不安。
好不容易上了我喜欢的作文课,题目《他留在我记忆深处》,想到刚过世的爷爷,我的眼泪就来了。如果爷爷还活着,我也不用到小县城来了,还可以在老家自由自在。可是一切都变了,我边想边写,边写边流泪。写作文我是不怕的,我在乡中上学第一周,老师就拿着我写《童年趣事》每个班念。我自信满满的期待老师的讲评,老师果然注意到我,她推推眼睛,看了一眼我,告诉我不要抄袭。我一下子蒙了,怎么城里的老师如此不相信人,大概没有教过我这样刚来县城的农村娃,我的生活离她的生活太远,就像我吃惊她的字如此丑怎么能做语文老师。
我好像到了别人的地盘,我的生活全变了。她们好像都穿的光鲜亮丽,而我的旧衣服也不很合身。因为姐姐们都比较瘦,而我从小就是没治的微胖子,家里孩子太多,没有钱给我置办体面的行头,我只能挑着自己觉得好看的旧衣服多穿几次。
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父亲同事的女儿,她邀请我去她们家,我好不容易从我家找到三小,她们家有个好看的院子,她妈妈正在给她洗头发。我起初很不相信,后来眼圈红了。我不知道多久妈妈没有给我洗过头发了,十岁我就带弟弟去亲戚家住了。
原来还可以如此生活,可以不干农活,不看孩子,可以弹琴画画,中学生还可以让妈妈洗头发。她的生活和我是多么不一样。她像公主,我好像“灰姑娘”。
那时候,我的自信和骄傲没了踪影,我在农村,在老家,在我们村,我曾经也是很骄傲的,因为我的父母都是老师,我们还有很多外面的亲戚,村里的小朋友都挺羡慕我。我会捉鱼,会爬树,会用泥巴做很多造型,我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我来到了小朋友羡慕的地方,怎么如此失落呢?!
二十多年过去了,回头看看少年时期的我真的好傻,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何一切都变了,无奈而茫然。只是父母依然很忙,无暇注意我照旧。我内心的不安与无奈时常让我不知所措。
周末我偶尔去河边躺着,看着蓝天白云发呆,看着小河流水出神,看着清澈溪流中自在的小鱼伤心。感觉它比我都幸福。
偶尔自己骑车几十里,回到老家,开心时,砍下我们家的桃花绑到自行车上拉回家,不开心时跑到爷爷坟上哭一会。如果有些突发的伤心事,就和爷爷奶奶说一下,反正都是我说他们听,也没有想着他们能怎样,只想说说自己的心事而已,别人都忙也不在乎我的微不足道的慌乱。
那时,真傻!如果真的可以穿越,真想穿越过去安慰一下二十多年前的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