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搬来广州时,楼下的汪兄就在了。
汪兄看上去是上了年纪的,身体也一直好像不大好。他躺着的时候总是一会儿会儿的抽动着,像是要打饱嗝的准备动作,又像全身幅度的机械舞,可是既没有“额…”的饱嗝声,也没有舞者的节奏感。我一直搁在心里面猜想,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多动症,却一次也没有问过汪兄。
汪兄似乎很少活动外出,一直待在楼下那块不算宽敞的院子里。我早起背书的时候,他就在了;偶尔晚上加班,回来的时候已快十二点,汪兄还在那儿。
小小的院子与外面的街道只有一墙之隔,出了院子,对面便是百年的国立中山大学。古朴的校园里,两人环保老树比比皆是,去散散步再好不过了。或者出门往右手边走,不一会儿便能看到石砌的鹭江街牌坊,再顺着渐窄巷子往里走就到了隐藏在大都市里拥挤的城中村。我不敢妄加评价这深巷窄道中的繁荣,却知一定是个冒险的好去处。院子的左边便是海洋所了,也是我每天伏案敲键盘的地方。海洋所不大,最有意思的地方莫过于新楼前的小广场,它是大院里每日清晨跳舞的老人和傍晚嬉耍的儿童聚集的宝地。
然而汪兄对这一切都不在意,两年里我从未在这些地方看到过他。时间待的久了,和汪兄渐渐熟悉了起来。会路过时和汪兄打声招呼,也会在楼下买上香喷喷的牛丸和汪兄分享。我想汪兄与我已是朋友,于是邀他出去走走,却也没有成功过。汪兄好像在守护这里,等待着什么。
直到有一次,要赶着早送朋友去机场,天还未亮。楼下的铁门也还锁着的,可汪兄却已在门外院子里了。汪兄似乎看见了我,便朝着院外叫了几声。我正苦于没法出去,却瞧见有个阿姨进了院子。阿姨穿着环卫工的衣服,手上还拿着扫帚,轻轻呵了汪兄一句,便过来给我开门。借着灰蒙蒙的光线,我只觉得这个阿姨有些面熟,没多想。道了声谢,就匆匆向朋友家赶去,回来的路上才隐约记起一些事。阿姨似乎就住在楼下拐角处的那间小屋里,这应该也是汪兄的家吧。而平日里,汪兄一定是守护着这间小屋,等待着早早出去了不知在哪条街道上默默工作的环卫工阿姨。
关于这个想法,我也一直没有问过汪兄。即使问了,汪兄多半也只是摇一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