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蛙君
01
一轮圆月悬于深邃的夜空里,苍白的月色如水般透过窗子流淌在小晨的脸上。
我的床头紧靠着小晨的床尾,在无数个漫长寂静的夜里,他经常靠过来和我说些悄悄话。
宿舍有明文规定,熄灯后不允许学生大声说话,更不允许嬉笑打闹,一经发现,通报批评,再次发现,严肃处理。
学生们早已对这种捆绑式的破规定不屑于心,不是不担心被通报批评,而是有了不被发现的小对策。
宿管员每天晚上熄灯后的十分钟内会巡查一遍宿舍,若是发现有违抗规定者,立马记在小本本上,如同饥肠辘辘的饿狼捕获到一只羊羔,凶煞眼神里满是愤怒,尖锐的獠牙缝里流出哈喇子。成为猎物的你只能怨恨命苦不幸,第二天你的名字出现在通报栏里,保证你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洞察了宿管员的行动轨迹,宿舍成了一天当中最自由的乐园。
哪个女生性格温顺?哪个女生身材苗条?哪个女生最有气质?
关于女生的各种话题几乎穿梭于整栋男生宿舍。
荷尔蒙横飞的年纪,夜话是满足好奇心最善良的方式。
02
小晨看着遥远明亮的月球,低声细语的说了句,“我喜欢上王俏了,以后一定要娶她”。
语气中带着坚定和自信,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女孩是我的,你们谁都不可以动!”
我满怀期待的试探着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原来这个性格爽朗的男孩藏着一颗细腻温柔的心。
课堂上,小晨的视线总是不经意的扫过王俏的位置,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在圆滑的肩膀上,小巧略带粉红色的耳朵潜藏在瀑布中间,若隐若现。蓬松的刘海像初春的杨柳垂挂在前额。小晨还发现了她那一汪清澈如湖水般透明的眼睛,幻想着自己是一条小鱼,自由自在的游荡在湖水中央,不经意的跃出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微翘的鼻子如山峰一样俊丽,那一张一合的鼻翼,伴随着王俏的呼吸,牵动着小晨的心跳。
篮球场上,小晨会在恰当的时间表演他精准的熟练的球技,“蝴蝶穿花”过人,紧接着来一个三步上篮,要么就是跳投三分球。每一次命中,王俏投来赞许的目光,恰如其分的被小晨捕捉到,那抹夕阳余晖下映衬的双颊,是小晨从未有过的心动。
03
小晨对王俏的爱慕,是他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在寂静如水的夜晚,他告诉我种子有破土而出的冲动。
王俏对小晨的感受,有亦或是没有,也许是课间目光巧合的交汇,也许是球场上矫健的身姿,也许是老师口中“贪玩的学生”。
小晨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说他会让她变成最美的新娘,一起走进婚礼的殿堂。王俏穿着雪白纯净的婚纱,上面镶嵌着晶莹透亮的珍珠,头上罩着薄如蝉翼的头纱,隐约可见她甜美醉心的微笑,如同百合一样美丽。小晨穿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牵着新娘细嫩的双手庄严的在牧师前宣誓……
洁净的月光下,我倾听着小晨勾画的美好未来,并且和他约定,“你们如果真的能走到一起,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我一定会去。”
爱情如能长相厮守,再苦再难此生无憾。
04
前段日子听龙龙说起初中时候的人和事,我心酸的感叹世事变迁,难以抑制心中的不舍,脸颊上流淌过的热泪,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痕迹。
两年前小晨在一场酒后车祸中离开了个世界。
初中毕业后我和小晨考入了不同的高中,至此失去了联系。
九年时光飞逝,如今再回忆当初的少年,不知道他和她又怎样的故事。那夜他所描绘的美好的未来,是我久久忘不掉的伤痛。
所有的故事,因一个人的离去,烟消云散。遗落在记忆中的脚印上,长满了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