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个妞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才刚认识一晚上。”
“一晚上?那是上还是没上?”
“上了。”
“那就行了,床品见人品。”
“别逗,我还日~久见人心呢。”
“干! 你比我黄!”
“我们不同,你是黄,是淫,我是浪,是荡!”
“这有什么区别么!”
“你是猥琐的,我是为所欲为的。”
“难以想象,我当年的纯情发小,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不用想象,我没变,只是小弟弟变了,原本只想着撒,现在还想着插。人啊就是这样,一有新的需求,就不一样了,你看人家好的营销,好的广告都在干什么,创造需求嘛,你明明没需求,非给你整出个需求不可。”
“瞧把你能的,跟我还一套一套的,等你哪天玩儿歇了,你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要么中招,要么中毒。但我防护措施做的好,手上还有技巧,一下子就摆平了怀孕和得病。”
“我觉得你最怕的,不是这两个。”
“那是什么?”
“你最怕的是,老。”
王元愣了半秒反应过来。
“你比我怕老!”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女人不怕死,只怕老。”
“何以见得?”
“你看啊,女人可以一边吃着路边麻辣烫,一边刷卡买化妆品,前者说明女人真是不怕死,后者说明女人真是太怕老。”
“那你怕什么?”许可反问。
“我怕你!”王元说。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人啊。男人都怕女人。”
“你有当我是女人过吗?”许可脱口而出,神情冷淡。
王元有所觉察,下意识地掏烟。
“抽吧,抽吧,早晚抽软了你。”许可说。
“我的软硬不由烟决定!”王元见状立刻另开话题。
“那由什么决定?”许可顺着他说。
“我的软硬由女人决定,男女相互制衡,这是上帝定下的主意。男人都喜欢软妹,软妹都喜欢硬汉,一软一硬,多巧合啊。”王元眼珠一转,试图想出个惊世骇俗的真理。
“这女人一软,男人就硬了,可这女人一硬,男人就软了。”许可总结。
“同意,男人都是软蛋。”王元故意这么说。
“快六点了,太阳都下班了,你还不走?”许可说。
“你这是赶我走啊。”王元说。
“是啊,我赶你走。”
“那我不敢走。”
“呦,还有您不敢的事儿啊。”
“我不说了嘛,我最怕女人了。”
王元瞬间意识到自己又绕回来了。只好祈祷许可千万别接茬。
“说真的,我不想干了,我们散了吧。”许可说。
“你说什么呢!”王元说。
“我说,我不干了,我想休息了。”
王元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拖鞋。
“我知道公司还需要钱,我的那份钱先留在里面你不用退给我,小樱和阿城都挺能干的,最近公司也接了不少活儿,估计很快就能上轨道里,这里也不需要我了。”许可说完自己点了一根烟。
“谁说公司不需要你了,公司最需要你了!”王元说。
“那你需要我吗?”许可直截了当地问。
“我代表我们齐圣装潢公司对天发誓,我们很需要你。”王元站起来,摆出滑稽的姿势,对着许可家的天花板发誓。
“我问的是你,你需要我吗?”许可问。
王元的三只手指僵在空中,气氛显得荒谬而尴尬。
“王元,我们都说实话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什么我干什么,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对,我承认,你对我不错,可不错又怎么样,我承认,你的眼光好,头脑聪明,这些年跟着你我确实过得不错,可不错又怎么样,不错只是不错,而不是对。我看着你从老实巴交,到油嘴滑舌,我看着你从故意蓄上胡渣,到每天把脸刮得干干净净,我看着你从谈恋爱,一路变成谈交情,结果呢,你都玩儿转了七十二变,我还跟白龙马一样这么跟着我,我到底算什么。”许可说完把烟屁丢进了茶杯发出怯生生的一声“滋...”。
“别这么严肃成么,姐姐!我们...”
王元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迎来了许可响亮的一巴掌。
“别这么看着我,我打错了吗!我没说过吗,不许叫我姐姐,你刚不是还说女人不怕死,最怕老吗!”
“对对对,你没错,是我错了。”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许可问。
“十二岁到现在。”王元说。
“有十五年了吧。”
“有。”
“你想过要跟我吗?”
“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嘛。”
“是我一直跟着你,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跟着我。”
“你说什么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们的可能。”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我刚打你真是太轻了。”
王元按捺不住,露出鄙夷的表情。
“我想过,我想过又怎么样,你知足吧,我没掀你的底 你就知足吧,我们还能做朋友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掀啊,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许可,你别逼我!”
“我今儿就逼你了,要么说清楚,要么我走。”
“我十五岁那年,你十七,那年暑假,你是不是跟我哥哥睡了!”
许可用拇指与无名指摸了摸耳垂,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那年,我是问过你的, 我说,我喜欢你,你说,我还小,再等等,等我十八岁了就可以了。你是不是这么说的,那年夏天,我去找你,你总不在家,我只好去找我哥玩,结果你跟我哥在房里做了什么烂事!你是有多急不可耐啊,你找谁不好,非要找我哥,对,我妈是改嫁了,但我妈改嫁多少次,我哥还是我哥。”王元说完就踢掉了脚上的拖鞋,准备换鞋离开。
“王元,就是因为这事儿是不是,是不是!”
“对,就是因为这事儿。”
“所以,你后来每交一个女朋友就跑来我面前吹牛逼,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这事儿对不对。”
“对,就是因为这事儿。”
“好,我认了。你走吧。”
“无话可说了吧。”
“是我无话可说,还是你没话找话,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些年你睡那些姑娘的时候,你爽不爽,你爽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哪怕一秒钟,你也不小了,我也不小了,你别跟我玩儿那套身体爱着别人,灵魂爱着我的狗屁说辞,我受不了你这么虚伪,我承认,我是跟你哥交往过,可能在你眼里,我和你哥不算交往,只算是交配,但我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过你哥,怎么了,我错了吗?谁年轻时候没有荒唐过,你哥就是比你成熟,我是说当年,瞧你那样,你哥为什么能跟着你爸,而你却跟了你妈,因为你贪,因为你怕跟着一个下岗工人会吃苦,因为你妈改嫁了一个好男人,你能衣食无忧,你能有机会上更好的学校,是不是!我就问你,你当时心里是不是打了这样的算盘,你多精啊,你天生就是要做生意的,我早看出来了,但我就是看不惯,所以当时我宁愿跟你哥,也不跟你,对,现在看起来,当时我们都太小了,很多决定都是一时糊涂,但我不后悔,你别一脸全世界都负了你的表情,到底是谁负了谁,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你不过就是不想失去我,又不敢得到我,或者说是你心里的脏念头让你不愿意好好的享受我,可你到底为我失去过什么,我告诉你,你不想失去我这件事儿,让我失去了太多好时光,我不怕死,我就是怕老,我老了,一切都回不来了,你要是还拿着当年那事儿不放,那好,散了。”
“散了。”
“王元,我不会再跟你了。你可能觉得是当年那事儿恶心到你了,但我告诉你,今天你着实恶心到我了!”
“滚。”
“这是我家,你滚。”
从第二天起,许可就没在公司出现过。
一个月后,在盛世的对面开了一家新的酒吧。
某夜凌晨,王元从盛世搂着一个姑娘出来,
过马路的时候,看见从对面酒吧出来的许可。
许可一脸微醺被一个小男生牵着,
两对人迎面而上,擦肩而过。
还有可能吗?没有可能了。
他们成为彼此心里只字不提的悬念。
那还有可能吗?没有可能了。
悬念,只是悬念而已。
没有可能,若有来生。
后记,
308号房。
“姐姐,今晚咱们套套交情。”
“怎么套?”
“交情交情,交配过才有真情。”
“你嘴巴跟他一样,又烂又便宜!滚!”
“他是谁?”
“他是你大爷!”
“疯女人,不让睡还开什么房,浪费我时间。”
“滚!”
哐——那小男生气急败坏地走了。
“刚刚我看见你了。”收件人,王元。
“你手机亮了,有短信。”在王元身下的姑娘说。
王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是谁啊?”姑娘问。
“哦,我姐姐。”王元狠狠地吻了下去。
“轻点儿。”
“亲哪一点儿?”
“就你水词儿多,我是说,你弄疼我了。”
“你的胸真软。”
“当然了,女人一软,男人就硬了。”
王元软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硬过。
很久之后的无数个晚上,总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不行,就别出来玩儿!”女人说。
“滚蛋!”王元说。
“昨晚那个妞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才刚认识一晚上。”
“一晚上?那是上还是没上?”
“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