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3年的夏天,我在广东某沿海城市见习,距离他500多公里。
那天晚上,我们照例闲聊着。我半撒娇着向他抱怨早餐的豆浆太甜,以致于只喝了一半,本以为会得到类似“宝贝吃不习惯了,我好心疼哦”这样的回答,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他竟说:“又浪费粮食,粒粒皆辛苦啊,以后自己去超市买牛奶,不然不仅浪费,还得瘦成猴子,我可不负责养猴子”。
我努努嘴,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这个答案太不怜香惜玉,他却完全忽略我的不满,通过微弱的电流,我甚至听见了隐约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愤愤地问。
“这就不开心了?”他笑着反问。
“没有”,我咬牙切齿。
“唉,果然还跟小孩子一样,”我翻了个白眼,仿佛他就站在面前,“我给你买了儿童节礼物,应该明天就可以到了,记得在家等着收件啊”。
“咦”,不满情绪一秒消失,“什么礼物啊?吃的、玩的、用的……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跟你说了就没有惊喜了,你自己慢慢猜吧,我有工作要去忙了,挂了啊”,他突然正经起来,我只好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恩,那你去忙吧,晚安,我爱你”。
“晚安,我也爱你”,他温柔地挂断,留下我漫天猜想。
(二)
大概是因为心怀期盼,连梦境都过得比往常快了不少,好像上一秒我还在猜想到底是什么礼物,下一秒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喂,睡醒了吗?快递刚打来电话说你的礼物到啦,快点来小区门口拿”,然后还不等我答话,他就急忙挂断了电话。
我睡眼迷蒙地看了眼手机,内心无比怀疑快递小哥是不是遭遇了不顺心的事情,一个人失眠不够,还得拉着全世界一块早起,这会儿才7点不到就来送快递。
摇摇头,甩掉瞌睡虫,脑海中突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会不会是他来了,才会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像他那样木纳的人,连哄人都不会,唯一的浪漫细胞估计也就是给20岁的大龄儿童送儿童节礼物了,哪还能将自己送过来。
胡乱套好衣服出门,清晨的阳光穿过翠绿的叶儿落在地上,一片片的,错落有致;鸟儿在枝丫间玩耍跳跃,嘻嘻哈哈地聊个没完。我踩着阳光,伴着鸟鸣,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嗯?石凳上的那个身影为什么那么熟悉,难道真的是他?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因为我担心下一秒,我的心就会激动地跳出来,跃到他的面前,大声地喊出那刻的我心中难以诉说的感动。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原来人真的会激动到不知所措。
踌躇在原地,我竟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靠近,只能一直远远地看着那个阳光下的温柔男子,短短的寸头,鼻子不够高挺,嘴唇有点厚,但却是愿意坐夜车将自己送给我的人。
或许是视线太过灼热,他朝我所在的方向转过头来,弯起了嘴角,露出迷人的酒窝。大脑瞬间停止思考,理智统统离家出走,只剩双腿向前迈开大步,将我带到他的面前,没有问候,只剩亲吻,直到他不好意思地将我推开,理智才稍稍回笼。
坐在他的大腿上,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所以,你是将自己送给我做儿童节礼物了吗?”
他点头,好笑地看着我,“感不感动,我4点就到了,一直在这坐着,等到刚刚才给你打电话,你要怎么回我这个大礼啊?”
(三)
1小时后,我们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坐在了前往“回礼”的大巴上。
虽然我还不够勇敢,不敢将以身相许作为回礼,但我想带他去看我曾见过的最美好的风景,听我曾听过的最动听的乐曲,创造属于我们的最难忘的记忆。
太阳越升越高,已经有了热量,大巴车有节奏地颠簸着,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唰……窗帘被拉上,灼人的阳光被阻断,我猫儿似地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突然,我觉得眼前又暗了一暗,伴随而来的还有熟悉的他的体温,在调皮地挑逗着我的鼻尖,一睁开眼便看见他的大手横在眼前,从指缝里透出些细微的光。
“别闹,快点睡觉”,他不耐烦地说。
我有点诧异:“我一动都没动,哪里闹了?”
他却更不耐烦:“我感觉到你的眼睫毛了”。
“哦”。
于是,我一路安睡到目的地。
(四)
光着脚丫,我们两人牵手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海浪演奏着动人乐章。明明人潮涌动,我们却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游泳、踏浪、捡贝壳、堆沙……乐此不疲。
就像所有情侣都会做的那样,我们也在沙滩上画下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彼此在心里写下对方的名字,然后虔诚地许下心愿。
可是,就算爱心画的再大,也终归抵不过一次潮涨潮落。就像我们的爱情,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
这个六一儿童节,我的身边再也没有那个礼物了;当我在人生的旅途中累了时,那个可以让我依靠的人也不会再出现了,更不会帮我挡住那扰人清梦的恼人阳光。
原来,那个我曾以为可以伴我一生的人也只是个过客。
誓言已逝,虽然伤心、不舍,但我仍感谢他曾陪我走过那一段美丽的风景,给过我那么多惊喜与快乐,与我一起创造过那么多值得铭记的回忆。
泰戈尔说:“爱情呀,当你手里拿着点亮了的痛苦之灯走来时,我能够看见你的脸,而且以你为幸福”。
约莫所有幸福的爱情都伴随着痛苦,只是我们的爱情的痛苦之灯就是最后的分离罢了。
不必怨恨,也不想埋怨,更不想因为结局的不完美就全盘否定曾经的美好。
感谢即使分离,我们还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
更谢谢你,送过我这么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