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1998年,还是1999年的时候,我第一次认识了这份报纸。环球时报,体坛周报,参考消息,哦不,最早我曾经把它读作“参政消息”。这是我父亲经常买的三份报纸,那个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万能的互联网,除了电视之外,书刊杂志尤其是报纸,这几乎就是将我们与这个世界连接在一起的唯一的通道。
有时候我会跟我父亲,讨要这些报纸来看,体坛周报就是要得最多的一份报纸。最早的时候,我记得这份报纸,一份只有两张纸,一张是彩色的一张是黑白的。积分榜射手榜,还有为数不多的评论文章,我总是看得津津有味。
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门外有一家报刊亭,偶尔我会买这份报纸,当然了,只是少数时候,因为那会儿每周的生活费还非常少。而且我们还可以在每天中午回到家的时候收看CCTV的体坛快讯,报纸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稍微有些奢侈的消遣方式。虽然学业也很紧张,但总的来说课余时间还是要多一些,在作业,老师和家长的围追堵截中,我们还是能找到自由踢球的一点点时间,除此之外每天放学回家,或者下晚自习回家,那也是我们的一段空闲时间。往返于家与学校的路程只有十几分钟,无论刮风下雨,或者是风和日丽,这段路程总是让我感觉充满了自由。
上了高中,一切全部都改变了。
我们住在学校里,只有每周六的傍晚有一丁点时间可以外出,每周日的下午有半个下午可以回家。这就是几乎每个中国人都曾经经历过的一段流水线生活。从此我们与外界的联系几乎切断,某种程度上说学校还是有一点仁慈的,因为学校里面还有两个报刊亭。
所以我们开始频繁购买报刊杂志,这些印刷在纸上的字迹,这些散发着墨水香味的痕迹,似乎是唯一能告诉我们,你,不是咸鱼罐头,你还确实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其实你就是一个罐头。
体坛快讯再也看不到了,所有体育新闻,所有我们关心的赛事消息,只有从这份报纸上获得。有的时候,他甚至就像是我们生活中的一切。
当然了,其实我们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你再想想今天的一些学校,他们必须用栅栏将每一个空间围起来,你简直分不清这是学校还是恶魔岛,你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就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看着那些冷冰冰的金属栅栏,你会觉得真的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更恐怖更悲惨的世界还有的是,不是吗?
反正我总是觉得,学校里,其实有一根看不见的烟囱,每天都在冒着烟,每天都有很多人被送进去,他们再也没有出来。
终于有一天我们按照着时间表逃离了这个世界。在大学里我还是会经常买这份报纸,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习惯,还只是怀念。
终于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其实我也不记得第一次看到乔布斯拿出iPhone的时候,是哪一天。反正,完全想象不到未来,是这个样子。
今天还有人在看报纸吗。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时候似乎所有人都一下子消失了,连同着那些记忆,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2015年5月1日
第一次Zine语音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