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你在哪儿?是在家乡还是和我一样流落异乡呢?
七月的密雨终于过去了,太阳害羞地躲进了云层,只留下金色的霞衣。空气里四处弥漫着水珠,温度稍稍升高一点儿,就愈发潮湿闷热,风轻轻一吹,水蒸气扑面而来。屋子里的绿萝却毫不在意,它恣意地生长着,修长的枝条从花瓶里争先恐后地倾泻而下,铺满整个地面。
昨天我从老丈人家出来,穿过小区的花园,沿着弯弯曲曲的林荫小道往外走,远远看见一棵大树,高耸挺拔的枝干,碧绿宽大的叶片,蓦然间,唤醒了我遥远的记忆。
这不是枇杷树么?离开家乡十余年了,在这关中平原上遇见故乡的树还是头一次,我恍如在梦中。
三秦大地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一道秦岭横在中间,南北气候就此各有不同。南边温暖潮湿,气温平稳,北边干燥寒冷,昼夜温差较大。苹果,梨这些水果在这里枝繁叶茂,脆甜可口,在我们那儿却成了长不大的青果,而且苦涩难咽;枇杷这种亚热带植物则恰恰相反,它很难适应这里的水土,人们更是极少种植。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我几乎没见到过枇杷树。
我走过去,仔细地看了看,才发现我错了,这不是枇杷树。枇杷树的叶子没有这么宽,也没有这么绿,开的花也不是大白花,而是小黄花。叶片窄一点儿,又不是很绿,因为要把更多的营养输送给繁茂的花朵和果实,至于花小而非白色,那是一种低调,一种谦卑。
(美图秀秀真是个不错的软件,拍这张照片时里面有一个人,太过于显眼,就用美图秀秀将他P掉了,没想到还可以自动修补人物位置的空缺。你能发现那个人原本在哪里吗?)
我轻轻地抚摸着这棵树,拍拍粗燥的树干,思绪化作一只展翅高翔的鸟儿,它带着我穿过茂密的丛林,飞跃高耸的秦岭,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村里的那棵苍老的枇杷树下。
那真是一棵茂盛的大树。
不知道它长了多少年,只知道父亲小时候也在那棵树上摘过枇杷。我能记事时,它已经将自己粗壮的枝干从路的一边伸到另一边,一条条树枝在路上方搭建成一座郁郁葱葱的楼阁。楼阁里低矮的树干触手可及,每当从下面经过时,我很喜欢双手抓在上面来回荡个秋千,或者一用力,一个翻身从那儿直接爬上去。最上面的枝叶却很高很高,在枇杷成熟的季节,即使身巧如我,攀爬至顶,再拿上一根竹竿也够不到上面的果实。因此,每年的三月份左右下面的果子慢慢被洗劫一空,到了五月份,枝头顶上还挂着嫩黄的果实,馋得我们抓耳搔脑。再往后,六,七月份,天气热了,树下却独有一片阴凉,我和村里的伙伴们三五成群地躲在树下打扑克,捉游戏,或者干脆爬上树,在树杈上睡一觉。
在外游荡许多年,我也曾在集市上买过枇杷,拿回家尝了尝,味道却不是家乡的味道。而今在外越久,越想念家乡的枇杷树,想念家乡的枇杷。
龙林,当你远离家乡时,是否像我一样思念着那里的一草一木呢?望你能来信告诉我。
你的好哥们 教授
2018年7月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