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题记 选自李之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汪曾祺说,沈从文写《边城》时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边城》用精致却不雕琢的语言,用淡雅的语言,渲染出一幅绝美的田园山水画,创作出一首委婉的抒情诗,描绘了一出凄美的爱情悲剧。
在阅读时,我感到十分欣喜,为看到这段美好纯洁的爱情而愉悦,可是在最后,傩送离开了,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
即便我感到十分痛心,但直觉告诉我傩送是不会回来了。
小说完成于1931年,小说的背景是民国初年的一个湘西小城镇中。城里,人们乐于助人,待人以诚。从老船夫和翠翠间的浓厚亲情,到船总顺顺一家的热情善良,再到天保在知道弟弟也爱着翠翠后,兄弟俩的相互理解,公平竞争这些小小的片段可以观察到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的淳朴民风。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不管是民国初年还是1931年,这都是一段黑暗的日子,无论是国家积弱已久,备受欺凌,还是军阀混战割据,互相之间争权夺利,还是国民党一次又一次的“围剿”,同胞间相互厮杀,还是再后来的“九一八”事变,都暴露出人性中最丑恶,最不堪的一面,如果说外界是一团乌烟瘴气,天地间弥漫着硝烟,哭喊,呻吟和血腥味,那这边城就是一个世外桃源,这里的居民纯洁得像一块水晶,一眼可以看到底。无论外界如何丑恶,在这个美丽的小世界都找不到一丝痕迹。多么纯洁美丽的桃源啊。
傩送和哥哥天保,虽然是一对“情敌”,但是这对“情敌”却坦诚相见。小城的诗情画意,使“决斗”的方式,也充满了诗情画意,兄弟手足间的深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就是因为这场“诗情画意”的决斗,间接导致了哥哥的死亡—哥哥自知唱歌比不过弟弟,翠翠也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他感到心灰意冷,闷气下水,一不小心就被淹坏了。从某种十分自私的角度看,这场“决斗”是傩送胜利,他大可以迎娶心爱的姑娘。可是他没有,他选择远走他乡。傩送对哥哥的死一直心怀愧疚,他不能通过这种“不光彩”的行为去赢得他的心上人,这不符合岳云二老的忠义的性格。
翠翠,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刚萌芽的爱情依然十分朦胧,可以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爱的是二老,对于如何回应兄弟俩热烈而真挚的爱而显得不知所措,对于两方面都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长时间的等待,让兄弟俩的炽热的心慢慢冷却,从最初的希望慢慢变成失望。父亲的逼婚更让这个青年不堪重负。对兄长之死的愧疚,爱情的失意和来自家里的压力压迫着这个不管是意志还是体力都健壮得如同牛一般的青年,他终于驾着一叶舟,带着一批货物,离开了家乡,让人,船和他的郁闷烦躁一起随水流去。我相信,傩送仍然思念着翠翠,而翠翠也在思念傩送,但终将只是相互思念。
“大团圆”式的喜剧结局固然好,可谁又能说悲剧的结局不能充满美呢?虽然两位有情人无法重聚,可是共饮“长江”水,也是一种别样的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