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父亲,也是儿子——读《如父如子》

直接明了,篇首语“什么时候一个父亲能真正成为一个父亲呢?是从怎样的一刻起,一位父亲能够真正撑起“父亲”这个称号呢?”大概就能勾起人的阅读欲望吧,只要你是想要做好父亲角色的人。

光看书名,就会认为这是一本表现父子亲情的作品。看完之后,发现既是这样的,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我觉得它更重要的是表现了男主良多的成长历程。

小说讲述了一个日本安逸的中产家庭突然得知他们6岁孩子出生时在医院被抱错而陷入家庭伦理困境的故事。

小说应该说是采用了双线结构,明线写的是良多和绿及、尤佳里和雄大两家因出生时孩子被人调包而发生的故事,暗线写了良多对其继母信子的情感变化,双线并行交织,展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成长蜕变。

男主野野宫良多,供职于东京某建筑公司,系出高等学府,他事业有成,家境优渥,与妻子和儿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确凿无误是人生的胜者。

突然有一天,医院来的一通电话让良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痛苦抉择。六年以来朝夕相伴的可爱儿子竟然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这一切都始自当年在医院护士祥子因个人泄愤的误抱。与野野宫夫妇面临同样窘境的还有斋木夫妇。

两家人为了能最终顺利地把孩子互换过来,做了很多努力。先是经常见面,一起玩耍;然后,又进行了周末互换留宿的活动,目的只是为了和自己的孩子加深了解,慢慢地建立感情。

在上司的提醒下,良多产生了把两个孩子都由自己抚养的念头,然后却受到了妻子绿子及斋木夫妇俩的“蔑视”。好在当年的医院护士祥子在法庭上陈述自己因嫉妒野野宫太太即绿子的幸福美满生活而将两家孩子调包的陈述冲淡了尴尬的气氛。

然而,就在这时,职场精英野野宫良多却被降职了,从天上云端坠入低处。一日,良乘着酒劲到了祥子家,想要斥责她。祥子的继子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保护”自己的继母。一刹那间,这个少年让良多诧异:一个继子何以如此维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进而开始反思自己和继母信子之间的相处,自己一直死死维护着的“固执”。慢慢地,“良多感到迄今为止支撑自己走到今天的某样东西正在土崩瓦解,离他而去,发出崩塌的声响。不,一切的一切都从自己的身边逃离了,远去了......”

这时的良多,开始意识到自己作为儿子的责任,而这一点,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协助他完成的。

接着,良多又开始思考自己和“儿子”庆多之间的相处;开始调整和“亲儿子”琉晴之间的接触,他理解琉晴对自己和绿子的生疏,不再强迫琉晴一定要喊自己和绿子爸爸妈妈,他懂得琉晴独自一人偷偷跑回去找“妈妈”优佳里的举动,因为当年的他也有这样做过;他开始明白、体谅妻子绿子的处境和心境......作为父亲的良多开始展现出来了。

在一个拿相机给妻子绿子和儿子琉晴拍照的清晨,他翻到了儿子庆多之前偷偷拍下的镜头。一张张,一幕幕,从前不曾留意过的瞬间,原来,庆多都暗自收藏着。

“良多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心情,眼泪溢出眼眶,滑过脸颊,掉落地上。眼泪已经止不住了。”父亲良多,终于回归了。

原来,分分秒秒,经年累月积淀下来的父子亲情,早已超越了血缘的羁绊。

如何抉择,怎堪割舍,你早已融入我的血脉里。

谁是谁的儿子,谁是谁的父亲,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会在一起。

所以,小说以一个亲情故事的表象,娓娓道来,实则上,刻画了在这个过程中经历挣扎,最终成长起来的野野宫良多的形象。

伯特·海灵格说:“我们会继承或重现家族创伤,但我们必须面对我们自身的命运,无论这个过程多么艰难。”

有些父母,是生理上的父母,心理上的孩子。

很多时候,人都是在一瞬间忽然长大的。

摘录如下:

1.什么时候一个父亲能真正成为一个父亲呢?是从怎样的一刻起,一位父亲能够真正撑起“父亲”这个称号呢?

2.所谓任务,就是让庆多变得强大、变成大人的一次作战。

3.恐怕是不可能单凭语言就让孩子明白,唯有试着付诸实践让孩子慢慢接受了。

4.他兴奋的是,父子二人毫无交集,各自生活,但容貌依旧如此想像,这便是血缘的强大。

5.表面看像是棉花糖内里却坚韧刚强,但又绝不是固执己见,而是用宽广、博大的胸襟包容着一切。

6.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没关系的。一起生活,就会处出感情来,也会越来越相似。夫妻不也是这回事吗?父子的话不是更加如此吗?

7.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那样努力的,我的意思是总有些人就算再想努力,也努力不了。

8.房间里依然散发着同样的气味,是以前良多和父亲等人一起生活时的味道。不是体味,应该说是各种各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一种生活气息。

9.他没法再回到原来的生活,只能在底层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10.为人父也是非你不可的工作吧。

11.女人的嫉妒不过是小儿科,最可怕的,是男人的嫉妒。

12.野野宫家是个三角形结构,这个由良多、绿和庆多构成的三角形是个等边三角形。绿和庆多连接的底边很短,非常短,而顶点的良多却站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14.女人之间有各种信息必须交流,不过男人是不会明白的。

15.恐怕,这疯狂的齿轮再也无法回到正轨了,一直呆站着的良多听到了这个家破碎的声音。

16.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无边无际的网。

17.看着这张脸,绿在心中默念,不要忘记这个味道。她祈祷着,但愿在庆多心中,无论是由佳里做的、还是高档餐厅做的,味道都比不过妈妈做的炸鸡块,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18.这笑容堪称魅力无穷,饱含一个在修罗战场杀出重围的男人的铁血智谋。

19.两个孩子的培养环境有着天壤之别,并没有什么必然性会导致喜欢相同的东西。此时,不得不让人意识到“血缘”的神奇之处。

20.如今的时代,过分温柔是要吃亏的。

21.这就是血缘,人和马都一样,血缘很重要。今后,这孩子会越来越像你,相反,庆多会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22.像或不像这种事,只有没有感受到与孩子羁绊的男人才会去纠结。

23.从来没输过的人还真的完全不会理解别人的心情啊。

24.别擅自给我结束人生了,这不是还剩点时间嘛。

25.说得好听是“一心一意”,说得不好听就是“顽固”。

26.诉讼这种事没有谁会是真正的赢家。

27.所有人找到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把积攒到现在的不满和愤怒都一股脑转向祥子。

28.只有良多一人还保持着冷静,因为他觉得这很有必要。但也因此,他体会到了独自一人被孤立的滋味。

29.良多受到了深深的打击。他本想通过责难对方来获得解脱,却反而被压制了。

30.威士忌的酒劲逐渐清醒,他难以忘怀那个黝黑脸庞少年那笔直的眼神。那视线中没有任何虚荣,亦没有任何装腔作势,他只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保护自己的“继母”。

31.良多觉得自己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无力。他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用说出这般无力的话,才拼命地活到今天......

32.自己以前可曾跟他撒过娇?因为心中早已将她界定为女用人,所以除了必要的事情,从来不与她说话,他是何等顽固。一直到高中毕业,他始终这样执拗着。而信子却从未因此责备过他,一次也没有。

33.不仅是从前。一个即将四十岁的男人了,还不管不顾地说出“跟你没关系”这种话。而在祥子的家门前,他说“这跟你没关系吧”的时候,那个少年却说“有关系”。他说“她是我妈妈”。自己甚至不如一个“板栗头”的中学生。良多感到迄今为止支撑自己走到今天的某样东西正在土崩瓦解,离他而去,发出崩塌的声响。不,一切的一切都从自己的身边逃离了,远去了......

34.“很长吗?十五年?”山边的提问让良多心中一震。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跟庆多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也是与琉晴分开的这些年。很长吗?抚养庆多的六年,与琉晴分开的六年。究竟应该选择哪一边?说到底,这应该由父母来选择吗?但是,毫无疑问,庆多也好,琉晴也罢,都是这人工林中的知了。因大人的干涉,他们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知了的幼虫应该从哪里起飞,又该飞向何处呢?

35.表现好的地方归功于“血缘”,看不顺眼的地方都是“教养”不善之过,这副嘴脸酷似父亲良辅。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通通推给别人,这与他深恶痛绝的父亲如出一辙。

36.但是,他在心里偷偷发誓,绝对不要哭,绝对不能对父亲言听计从。然后,他将这一点坚持到了今天。但这信念开始动摇了。三十年时光荏苒,这信念正在以一种良多未曾想象过的方式动摇着。

37.一定是六年来一起生活的点滴之间,庆多越来越像良多了。他不记得自己有教过他什么 ,但是,不知不觉间,他喜欢微微偏着头的习惯传染给了庆多。

38.良多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心情,眼泪溢出眼眶,滑过脸颊,掉落地上。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39.明明没有联系来访,他却宛如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般地笑脸相迎。绿猛地约的,或许雄大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40.“爸爸已经不是爸爸了。”庆多的话让良多心痛地无法呼吸。这数月来的痛苦,不,更早以前开始的痛苦尽在这一言之中。

41.迄今为止,良多拥抱过庆多许多次,数不清有多少次。还是婴儿的时候也好,会走路之后也好,只要庆多要求,他都会一把将他抱起。良多屈膝蹲在庆多面前。他从未因自己想要传达什么感情而拥抱庆多。这是第一次,良多想要通过拥抱把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传达给庆多。

42.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儿子,谁又是谁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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