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通常不会把“骗”字写在脸上,即便写,也会拆成两半,马和扁。这样让人乍一看,只觉这马很扁,顿起怜悯心。断不会认为那是乔装后的“骗”字(子)。
生活中,无论你身处何地,乞讨者乞讨的现象都屡见不鲜。这些人当中,不乏一些四支健全乔装成缺胳膊短腿,楚楚可怜穿梭于街头巷尾行乞的骗子。鱼龙混杂,让人难以辨别。甚至部分衣着光鲜,看似善男信女的人也时兴起行骗的勾当。
其实,选择当乞讨者,就选择了行骗。不同的是,弱势群体骗得光明正大,善男信女骗得相当猥琐罢了。
1.
我最早知道有人乔装成乞丐乞讨,是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因期中取得优异成绩,获得父母1元钱的奖励。我带着钱,独自到岭口镇上赶集,打算买喜欢的食物犒劳自己。于是,就产生了这样的画面:我紧紧拽着这一元钱,穿梭于岭口镇上大街小巷,搜索,筛选,像考古专家寻觅古迹。
后来,我在一个卖豆腐的摊位前停了下来。不是豆腐“西施”很美丽,吸引了我的眼球;也不是她的吆喝声很动听,盅惑了我的耳朵;而是我看到了一位三十出头衣衫褴褛的乞丐,摊爬在脏兮兮的街面上,手拿破罐向路人和摊主乞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们驻足观望,约摸一分钟,发现无人理睬他,更无人慷慨解囊,反而投与他嫌弃与厌恶的眼神,仿佛在说“滚远一点”。看着那几张零散纸币躺在乞讨者的破罐里,经纬分明,我手里的钱被拽得更紧了。
旁边那个卖葱花饼的摊主,正招手向我吆喝“小姑娘,买葱花饼吗?很香,很好吃,2毛钱一个。”我站在原地,看着被搁在油锅架子上的葱花饼,吞咽着口水。香气氤氲。我终于招架不住葱花饼的诱惑,向它挪动了脚步。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乞讨者用破罐敲击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手里的钱被拽得更紧了。生怕自己不小心松了手,钱掉进了乞丐的破罐里。我便无缘买葱花饼了。2毛钱一个葱花饼,我有1元,刚好够买五个,除了自己吃一个,其他可以带回家给兄弟姐妹分享。
是的,我准备这么做。实际上,我已经又迈出了几步,我想开口让老板娘给打包5个葱花饼。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乞讨者卑微的声音,“行行好吧!行行好吧,给个饭钱。”
最终,我放弃了买葱花饼的决定。将那张被我拽得太紧而变皱的1元钱放到乞讨者的破罐里。葱花饼的摊主失去我这桩生意,心有不甘,嘲笑我上当受骗还不自知;我看着她油锅里的葱花饼,心里也有不甘,甚至有些后悔了。但如果还有下次,我相信自己仍会这么做。或许我明知道,他是个骗子,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万一他不是呢?
2.
三年前的一个周末,我从宿舍步行到海南省图书馆看书。傍晚尽兴而归。途中遇见一位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十分谦卑地向说明了他前天从县城赶到海口时,手机和钱包在车站被偷,希望能够得到我的救济。潜意识马上告诉我,这又是一个骗子。于是,我开始盘问他相关的问题。结果他的回答漏洞百出,让我更加生疑。
“抱歉,我身上没有带钱。”我说。其实我身上带着钱,只是不多,刚好5块。
“看在我两天没吃饭的份上,您就积个德吧?”男人再三强调他两天米粒未进。
我心想,给你钱,未必是积德。不给你钱,我亦有积德的途径。
“你的回答和你所描述的内容有所冲突。”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无法相信你。你要讨钱,找别人去。”
男人见我态度坚定,生气地转身欲要离去,可嘴里却懊丧地抱怨道:“不给就算了,我可是两天没吃饭了,你还心硬,见死不救。”
这句“见死不救”马上击中了我的软肋,让我动摇了先前的决定。
“你真的两天没吃饭了?”我天真的问。
“因为联系不上亲朋好友,所以断了经济来源,两天没吃饭了。”他看见我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又继续编。
“我给你,身上带钱不多刚好五块。”
“谢谢,您善有善报。”他双手合十,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
我心里纳闷:倘若我不给你钱,你是否就会说我恶有恶报了?不消说,我愿意帮你,不是为了积德。我若不帮你,也不违和。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愿自己尽这份微薄之力,能够帮助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仅此而已。
退一步想,或许我明知道被骗,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如果我帮错了人,也只能自认愚蠢。如果我不帮,万一他真的需要帮助呢?
3.
有一天看到发小樱子在其空间发出这样一段话:“送朋友去高铁站,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对打扮不错的年轻夫妇,还推着一哭着的小孩,说是钱包落在高铁上了,小孩还没吃饭让我帮着给小孩买点吃的,当时兜里刚好有20块就给他们了,我挺不愿意相信是被骗了!”
樱子的话,让我我深有感触,或许她明知道自己被骗,也忍不住这么做。但终究不愿意相信自己被骗了。
生活在这个信息爆炸的社会里,我们不是不知道骗子的骗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尤其是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行骗的案例更是屡见不鲜。人们之所以会上当,不是因为骗子的骗术有多高明,而是因为被骗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太富有同情心。或许他们明知道自己被骗,却宁愿相信自己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