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有块大石头,顶部已经光滑,仿佛是哪个屁股掉色,还暗暗地染得红。
哗啷哗啷,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拖着剑出村,兀自坐在石头上,污浊的空气侵蚀了喉咙,他嘶嘶地呼吸着,也刺痛着。
“你是来干嘛的?”
没有人来问他,他只好自己问自己。太阳逐渐升起,石头也被坐暖了,早晨的第一缕炊烟在尽头升起,接连点燃了各家的炉灶,空气中飘来米饭熟起的味道,他也摸出饼,啃了起来。
“哟,小伙子起真早啊。”老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转过头,眼睛点起光来,咽下东西温柔地笑道,“是啊,您也早。”旋即回过头收起笑容,继续啃食。
早饭过后,挑拣好商品的小贩从远处来,跟他推销了一会儿,就向村子走去,晃荡的铁片唤出孩子和妇女,还有打闹的姑娘和小伙子。他摊开手,是刚买的泡泡瓶,拧开一不小心还溅了一手。
“呼”,泡泡飘起,左左右右大大小小,他抬起头,透过圆滑的滤镜看五彩的太阳。“嘭”,一个泡泡破了,还没升起到它可以到的高度,衣着艳丽的女人正收回尖尖的指甲。
“你伤好了吗?”还没等他回答就继续说道,“我也还没。”
说着抬起头看向村子,没人注意她的到来。
“我盯很久了,就不能让给我吗?”女人娇嗔地责怪。他摇摇头,抬起手,“这个泡泡瓶送你,有什么好吃的没?”
女人掏出一个纸包,翻开捏出桃花酥递给他,他接过吃掉,扫了扫掉在腿上的渣,“请回吧,不让。”
“命运给了你一双明辨的眼。”女人说着把他挤走一点,坐下,“好吃吗?”
他没回答,而是说道:“只昨夜,偷窃、通奸、责骂。”
“说的是啊,杀了他们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可都是些有罪的人。”
“可你也不是因为有罪而杀他们。”
又一串泡泡升起,不均匀的肥皂液集在一点,在泡泡中滑来滑去,最终滴破,滴落在女人的额头。女人拧好瓶盖,侧过来,他将剑换了只手,空出来拭去肥皂液。
“我明天还来。”
“你伤好还要几日。”
“几日后再杀你,先来劝你。”
说着消失在远处。
他紧了紧腹部的绷带站起,石头还是渗了些血,他拿鞋蹭蹭,拖着剑回村。
经过老人的身边,老人笑道:“这就歇着了啊。”
他也温柔地笑起来:
“嗯。明天还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