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试炼(三)
恩怨情仇,如蜉蝣一现,若知三千溺水一瓢洗白头,笑里凋去红颜,何必妄自哀求?倾觞不记韶华,举樽凭栏,空碎流年在喉,逝者如斯,坐看白云苍狗,瀚海桑田,风雨满楼。半生轻狂,半生泉候,执剑才知,剑的温柔。
彩云阁,阴阳池内,月婼的头发,又变白了。一旁的冷云看着有些揪心,钟鼓行路灯,却看得冷静。
阴阳池的水不冷,月婼被扔下来,渐渐的沉底,又渐渐浮了上来,兜里的月灵石发出的亮光,渐渐照亮身边的一切。她受伤了,她睡着了,这阴阳池里的水,不停的冲刷着她的容颜、头发、身体,一切的一切。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来到一个地方。这里,长着大片的彼岸花,对面有条河,亮晶晶的,看上去很美,河的对岸,站着一个人。
“玉儿?”
自从玉儿死后,月婼基本不愿再将玉儿提起,她不会使剑,却一直带着一把剑,那把剑,就是玉儿的金镶玉剑。此时她再看见玉儿,觉得自己,离死,也许已经不远了。
“玉儿,你一直在这等我吗?”
“我等你,等了很久。只是,我不是在等你渡过这条河,而是等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抱歉,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我也好久没给你上香了。你最近怎样?上次我烧的纸钱够不够花?在下面,没被哪些厉鬼欺负吧?”
玉儿笑了笑,答道:“我像这么容易被欺负的吗?小姐,你还是老样子,带点笨儿。”
月婼听后,也笑了笑,说道:“你也还是老样子。”
两人相视一笑,就地而坐。
“想着好像我们以前也这么坐着聊。”
“你这小姐,总是有凳子不坐,坐地上,就为了偷看雪长老两眼。”
“呵呵,你也不是,坐在地上,还嫌位置偏,总要靠近点好。”
“雪长老人帅,不坐近点怎行?对了,你最近怎样了?雪长老最近怎样了?”
“他啊,老样子。冷,始终还是冷的,不过他的心,还是那么热。”
“呵呵。”
玉儿站起来,看着月婼说道:“你想知道我喜欢他哪点吗?”
“哪点?”
“我喜欢他对你好呀!”
月婼听后一惊,定定的看着玉儿,说道:“可你,明明……”
“我的剑还在你那吧?”
月婼点了点头,
“别弄丢了。”
月婼一惊,再一看,玉儿已经转身,月婼想追过去,却发现,她的面前,有一道屏障,这屏障让她过不了河,让她只能看着玉儿,渐行渐远……
“如果要问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这样坐着聊天的朋友,除了玉儿,我找不到第二个人,可惜,也只有玉儿了。玉儿的名字是我起的,她自小就是别人家的丫鬟,跟着别人生,跟着别人死,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想要自由罢了,她只是方法错了,因为有时候,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不是杀手,也不会使剑,但不代表,我没能力保护一把剑!”
彩云阁内,阴阳池里,月婼睁开眼睛,祭出月灵石,腿一蹬,纵身一跃。阴阳池内的水本是平静,此时却如沸腾般向外倾泻,只见水中的月婼如鲤跃龙门,白衣的她,头发都是白的。
钟鼓行路灯见状,立刻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向水中的月婼击去。一横,一扫,月婼竟使出蜻蜓点水,一个转身,一个翻身,再一看,她的脚尖竟直接站在了木棍上!
钟鼓行路灯的武功很高,速度很快,但他用的木棍,毕竟是普通的木棍,月婼这一站没多久,木棍就传来“撕啦”的声音,钟鼓行路灯见不妙,立刻将手抽离,但未能阻挡,木棍断成两半。
钟鼓行路灯一愣,看着月婼坠入水中,不见踪影,冷云拿出飞刀,想射入水中,被钟鼓行路灯拦住。
“小子,阴阳池内不能沾血,且不可忘了祖训!”
“可是……”
“我们败了。月姑娘,你出来吧!灵堂的事,我不再追究!”
月婼没有回答,也没有出现,阴阳池水,又慢慢的恢复平静。冷云有些着急,夹紧飞刀,手却有些犹豫,看着湖面,他只能等,慢慢的等,可是等了很久,湖面还是一片平静,他好奇,想下水看看,刚伸脚,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抓住,硬拽下了水里!
水里有啥?其实水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冷云却看到,一堆黑色的,头发!
“我云家对你冷家不薄,你却恩将仇报!”
冷云睁大着眼睛,他受惊,他想往上爬,却被这些“冤魂”狠狠的拽住,在水中,飞刀根本无处施展!这种坠落的感觉,冷云惶恐、无奈,他,感觉很无奈。
月婼从池里爬上来,钟鼓行路灯递了件衣服过来,怕月婼冷着,月婼接过披风,看着水中发疯似的冷云,叹了口气。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杀?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冷云名字是我起了,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不姓冷,他也不姓冷,莫飞雪不姓莫,而是姓冷。”
“莫飞雪,又名莫飞血,实为叫他不要用雪扬刀再杀戮。如果我没猜错,莫飞雪原名叫冷云梦,他走之前,留下了云家族谱,把自己性别改成女性。而云不知,其实是冷云梦的师傅,雪扬刀都是师传,冷云梦,杀了云不知,继承了雪扬刀。”
“你怎么知道的?”
“冷云虽然在灵堂内点了迷魂香,但是他不知道,那香对我无用。里面每个排位,我看得清楚,我问冷家的牌,他说在别处,却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冷云梦的名字。而且这池子,本就不深,他不知道,这水,能疗伤。不过也要谢谢前辈,若不是前辈帮我,我也脱不了身。”
“呵呵呵,你也厉害,迷魂香奈何不了你,你跃起一霎那就使了幻术,这小子果然中计。好了,差不多了,该把这小子捞起来了吧?”
月婼看了看水中的冷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远处,雪已停,有人想劫镖。他们,已断粮几天,看到路过的粮草车,眼都涨红了,只是最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瞎了一只眼睛的狼。
狼的嗅觉并不比狗差,它寻着味道,找到了那伙人的聚集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似乎没多少肉。不过狼并不在乎,因为这些对它来讲,已是足够的美味了。不过,狼没有立刻攻过去,它看了一圈后,回来和两个老镖师如属下汇报一般,说明了情况。
“前面人数看来不少,看这家伙说的,估计有三四十人。”
“三四十人?我们只有六个人加一头狼,就算一头狼能咬死十个人,我们的损失也不会小,需要绕道吗?”
“绕道是个方法,但不绕道也行,运镖,除了货品质量需要,速度,也同样重要。”
“那咋办?”
“小子,你杀过人吗?”
“杀过。”
“杀过多少人?”
“几十人。”
“那好,镖车停下,叫那几个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躲,我和老徐从西边走,你从东边带着狼一起包抄,杀一个,是一个。”
“守株待兔?”
“引鳖入瓮!”
杨邪刀答应,带着狼,向远处跑去,老谭和老徐看着杨邪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后跑开,跑得远远的。
入夜,晴空万里,星星好像可以把这片平地照亮,看看远处,一个,两个火把慢慢接近,忽然,火把熄灭,一阵脚步声过来,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快!快点!”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对狼来讲,它并不怕黑暗,此时的狼,已经饿了。
绳子,开始被割断,杨邪刀明显听到他们搬运的声音,慢慢摸向自己的刀,准备来一次突袭。可是,他忽然发觉,狼似乎并不想冲上前,而着看着他,流着口水。
狼毕竟是狼,饿了,就想找吃的,而且喜欢吃最近的食物。杨邪刀察觉不对,对方在搬运,但是其它人却不动,这分明,就是让自己陷入苦境。
原来,这一切,都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