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上班路上群里就有童鞋说到约定的地铁口了，我想说先别急，先去公司找财务或者老板说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但还是没有说出来，怕那些年轻的同事正怒火中烧曲解了我的意思。他们最终还是出发了，十个人。
我犹豫不决，因为很明显公司确实不会给大家立刻发工资，不管是真的没钱还是只是不想发给大家，这种情况下找财务再谈判估计也是徒劳，可是连负责人都没碰面商量过就直接去劳动仲裁，这也太过草率，直接把事情给做绝了，大家可能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这时一个一起被裁员的同事问我要不要去仲裁，我心一横，实在不行，先去劳动局走一下流程吧！有回旋的余地再去撤回仲裁，于是我拿上劳动合同就和他下楼。
在等电梯的时候，CEO来了！
“你们要去哪啊？正想和你们聊聊。”CEO边说边往公司门口走去。
我俩沉默，和CEO一起去了办公室。
“X总，现在公司什么情况啊，九月份工资没发，我们好多人还被劝退了！”我按耐不住先发了话。
“劝退？我从来没说过要劝退大家。”CEO平静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和他关系不大。
“财务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我开始有点惊讶了。
“是的，那天财务和CTO都在，说是公司没钱了要裁员！还要签什么免责协议！”同事补充道。
“那是财务没有理解错了，我从来没说过要裁掉大家，更不会让大家签什么霸王协议，不过公司没钱了是真的，说实话我都不想当这个CEO，背后都是A总和B总在操作（A总和B总为公司董事），有事了把我推到前面，当时C总（前CEO，董事B总的徒弟，被A总开除）离职的时候我就跟A总说C总不能走……公司的房租都还没交呢，现在我也是天天被催。你把财务叫过来吧！”X总解释道，一边开始泡茶。
说到C总，其实也是在职不久的CEO，是D总（前前任CEO）被A总开除之后接任的，任职时间也不长。我来这家公司短短一年，已经是“三朝元老”了……
“财务，你这理解错两位老总的意思了，不是叫你劝退大家，更不会叫大家签什么霸王协议……”
“……哦，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财务表情有点复杂，回得有点迟疑。
“……嗯，我的意思是这样的，目前公司资金紧张，大家能等的话就等一下，不能等的话可以先找一找工作，主要是怕耽误大家，不会裁掉大家的……”X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财务这工作上的“失误”仿佛只是把喝水说成了喝茶，连罚酒三杯都省了。
“到现在都没有人出来说明一下情况，所以大家都很慌啊，有的早上已经去劳动局仲裁了。又是工资没发又是劝退，还没负责人出来说明情况，他们除了去仲裁还能怎么办呢？”我想让CEO知道现在情况的严重性。
“去仲裁也没有用啊！没钱有什么办法，说句不好听的，A总是江湖出身的，到时候他九十月份的工资都不发了……现在去仲裁的有几个，要不你们把他们叫回来，大家聊一下。”解释了几分钟，X总向门口走去，似乎是去了厕所。
“又不是我自己要劝退大家的！……”财务在CEO走出房门之后一下就变得很激动，我都没听清她具体说了什么。
我和另外一个同事沉默。
“财务，你拉个群把他们拉进来，我说明一下情况。”X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进了办公室。财务把被劝退的同事拉进了一个群里，CEO拿起手机发表了一份声明。
弄半天，原来不是要裁员吗？
……
这两天的变动让人有点懵，我不知道这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想大家稳住等发工资。我只知道现在事件的发展已经不是被劝退而是欠薪，至少表面上看两个问题变成了一个问题，财务执行劝退的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而有一些同事拿了离职证明就真的离职了......
就在一切看似准备归于平静的时候，董事B总突然在群里发布了一个通知，告知投资拨入款暂时停止！因为之前A总承诺的八月份可以上线的项目无一能够按时上线。他自己都过的是996，而我们却可以“像国企一样965”！
看完B总的通知，我想这是董事会里面开始有了间隙，我们下面的人遭了殃，又或者是高层在做一场戏，让大家知难而退主动离职。然而这都只是猜测，不管是哪一种变动，对我们都是不利的！
过了半小时左右，公司钉群发布红头文件，表示大家的工资一定会发，但需要大家耐心等待，各项目照常展开业务，不许旷工。
把大家折腾了这么久，依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这一刻我已经不想去想什么劝退补偿什么这总那总的明里暗里的较量，我只想好好上班，做好本分工作，按时拿工资，因为欠薪的事情，那些有房贷车贷的同事，都办了在职证明和相关手续，其中心酸是我现在不能体会的。
周五的项目例会上，各项目经理向cto和ceo汇报本周项目进度，那场景仿佛办公室外就算变成了枪林弹雨的战场，办公室里也可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讨论项目细节，而大家镇定的外表下估计都是辛辛苦苦压抑着的惶恐。
至此，被劝退的故事算是结束了（希望真的是这样？），虽然这个结果可能会比被劝退更差。而接下来的时间，我除了耐心等待和提防再有变数，还需要好好考虑自己稍稍能够左右的未来。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