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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现开始吃着自己亲手炒的不咸不淡的蛋炒饭时,我就注定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那是我唯一会炒的一个饭了,一日三餐,从来没有吃腻过,事实是就算腻了也没办法啊。
早上8点,她就急匆匆的拍打着我的门,我穿着一条短裤衩,那是去年去海边玩的时候买的,上面还印着我们国宝大熊猫的图案,我张开惺忪的睡眼随手开了门。
“阿浪,把锅借我一下”
她完全没有在意我裸露的上身,本来觉得在一个女孩面前袒露着胸膛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但现在看来她完全是过滤掉了我这坚挺的胸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可是一点也不痛快,至少应该像电影里一样来一声尖叫大喊流氓啊或者直接一点甩来一记耳光也好嘛,这完全是奇耻大辱啊。但我看她,居然比我还要平整,没有尖叫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兄弟,借我锅干嘛啊,真是奇怪了,大早上的不好好睡觉”我一脸不耐烦的说。
“借不借啊,怕给你吃了不成”,她摆出一副老佛爷的姿态,眼睛透过我的身体直溜溜的盯着我放在橱柜上的锅,。
“你这是借锅还是抢劫啊,没见过借东西还有你这样盛气凌人的”
“不借算了,小气鬼,我自己爬楼去拿”她一脸鄙视的表情,“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生,真是辜负你那身皮囊啊”
我的心情一下变好了,总算是注意到我这健硕的肌肉了,“你借我锅干什么啊,我又没说不借给你,但是我总得知道这锅你拿去干什么吧”
她短短的沙宣头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又回来了,定睛一看恰似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只是睫毛稍长了一点,她眉毛上下翻飞着。“今天我们准备出去野炊,你说我这刚从外面回来,这让我爬到十二楼去拿锅,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人生的悲剧嘛,所以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像爱护我的生命一样保护它的”
我们这栋楼是铁路工人的宿舍楼,全步梯,我租了一楼,可她却租了十二楼,她的初衷说是为了锻炼身体,所以才选择这样高的地方。女生嘛,减肥这件事情也不太好意思说,毕竟这种计划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算了吧,你看你就女汉子一枚,生命都已经残缺了,你就别连累我的锅了”
“借or不借,一句话,别像个娘炮一样,磨磨唧唧”
我瞬间就哑口无言了,我是彻底被她这股豪迈的气势给打败了,倒不是说我真娘炮了,而是她真的太彪悍了,估计我再说下去她有本事和我打起来。
“多谢兄弟,人在锅在,人亡锅亡”她头也不回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真他妈比兔子还快啊,背影也没留下一个。我那可爱的小锅可是要陪我度过接下来的三年时光的啊,老妈回去时特意千叮呤万嘱咐:“记住啊,你只有这一口锅了,一定、一定要坚持到你上完学啊,这个可是没有在预算之内的,要不然,你就等着被自己饿死吧”
遇见这样的妈已经算是奇葩了。结果,一日三餐,早上蛋炒饭,中午蛋炒饭、晚上还他娘的蛋炒饭。感觉自己整个人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透露出一股蛋蛋的气质了。
而现在,又遇见了这样凶猛的邻居,苍天无眼啊。
看着远去的锅儿,我心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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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当她再次兴致勃勃的推开门的时候,我以为是包大人投胎转世了,她整个脸上像打翻了碳粉盒一样,除了眼睛还在动,差点就分不清哪里是头发,哪里是脸了。
“你这是从非洲腹地回来了吗?哥们”,我扶着门柱,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你先别笑了,看看你的锅吧”,她深深鞠了一个躬,身体弯成九十度,然后从背后把锅递给我。
天哪,这还是锅吗?完全成了一块黑铁。我的心在殷殷滴血,那锅上浓浓的柴火味儿飘进了我的肺里。整个锅和她的脸一模一样,全部被油烟和炭火灰敷了厚厚一层。重要的是锅的底部已经变得凹凸不平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是宰相、你的肚里能撑船,我已经像爱护我的生命一样爱护它了,但是我的命运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还不时的偷偷瞄我一眼。从她黑黑的脸上,我确定她在偷笑。
那天,她洗脸用了一小时,而我,洗锅也用了半小时,洗洁精用了半瓶,刷子洗坏了一把。据她说,当时玩嗨了,大家就开始打水仗,但是后来觉得水仗还不够刺激,就开始用油和炭灰不停的往别人脸上戳,后来就是我看到的那样,一个炭人和一个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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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口锅被她折腾得严重变形之后,我蛋炒饭的功夫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所以我决定蹭吃蹭喝,而且不浪费能蹭的每一次机会。
“哎,蹭吃浪,我说这午饭时间还没到,你怎么又端着碗上来了”她一脸鄙视的表情。
“我叫丁浪,什么蹭吃浪,你以为这十二楼这么好爬吗?我要不早点来那不是错过饭点时间了”
“那我也没见过像你这样蹭吃蹭喝的啊”
“这能怪我咯,你瞧我那锅,现在炒出来的饭还能吃吗”为了表示我是正义之举,我把老妈也搬出来了,“要是我因此而饿死了,我妈一定会找你算账”,我很自觉的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准备静静的等着她把菜端上来。
“交友不慎啊,哥们儿敬你是一条汉子,锅成那样也为难你了,不是锅不行吗,这儿有,从今天起,我做饭,你----负责炒菜”
她解下了身上的围裙,硬生生的就给我套上了。一直以来,她那种风风火火,乐观的性情在我眼里那就是打小三、斗流氓的料。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她挺温柔的,像之前把锅给我时连声说对不起的时候,又像现在帮我系围裙的瞬间,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一个漂亮的小蝴蝶结就挂在我的腰间了。
“哟,你这水平还可以嘛,都会系蝴蝶结了”
“狗眼看人低,这叫生活情趣,说了你也不懂”她的嘴依然还是那么毒辣。
后来两年,我们就这样,每天她做饭,而我就把蛋炒饭变成了西红柿炒鸡蛋,反正就是和蛋杠上了,同时杠上的还有我们俩,谁也不让谁,你怼我一句,我就还你十句。但是她真的是一个乐天派,属于那种天塌下里有高个子顶着的人。不管是悲伤亦或是开心的,她都会一付笑谈中。我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大大咧咧感觉。
直到有一天,故事发生了改变。
“蹭吃浪,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啊”
“因为哥们儿男朋友要来了”
“男朋友,你要带男朋友,你这么太平还有男生敢追你啊”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烫,为了掩饰我的紧张,我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怎么不敢啊,只有你不敢,就在前几天,我们才决定在一起的”
“那他会做菜吗”
“会啊,只要我需要,他会就给我做”
“噢”
“哥们,你终于解脱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会欺负你了”
“噢”我还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她看起来挺高兴的,乐观派嘛,当然是笑口常开了。但此时,我的心情以开始变得麻木了,我说不清心中的这种情愫来自于什么地方。难道真的是哥们情吗?可是我尽然喜欢上了那漂亮的蝴蝶结,我可以说我还没看够吗?但是,我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来。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衣角,然后给我一个拥抱,“蹭吃浪,你会祝福我的吧”
“当然”
其实我想说的是“当然,我不会”,但是却无法说出口。我多么希望这拥抱就一直这样,时间这一刻突然停止,又多期待这双手这样紧紧的抱着不放开。
“谢谢你,这个锅你带走吧,也算是我赔偿你的了,记得下次别再借给我了”她突然就把锅塞进我手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本应很好笑却又像冬天的雪一样,将我的感情冻住了。我提着锅,静悄悄的下了楼。十二楼,从此成了一个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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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恢复以前的生活,开始不停的看书,不停的做事,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每天吃着蛋炒饭。上次妈妈来看我说我瘦了,还问我怎么多了一口锅。我说,我现在有两口锅,一口做的饭吃了变瘦的,一口做的吃了会变胖。当然,她没有听懂,也没有追问。
眼看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蛋炒饭我也吃够了。我怀着十足的勇气爬上了十二楼,她的门是开着的。
我走了进去,四周扫视了一下。她坐在床上正在整理毕业照片。
“就你一个人吗,你男朋友呢?”
“没男朋友啊,逗你玩的,没想到你还真的信了”
“没有男朋友?不会是…..被甩了吧”
“反正都这样了,各自奔天涯了,爱信不信了”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开始长大了吧,“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四年马上要结束了,我相信要是你真的喜欢我,那你一定会回来的,要是你不喜欢我,那我情愿早点离开”
这些话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可真的是奇迹啊,那是真真切切的小女生的感觉。那一瞬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像高筑的大坝突然决堤一样,那样的汹涌,那样的悲伤。
“傻瓜,我当然喜欢你了”我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袖子都湿了”
“那不是怕你又被我女汉子的形象吓跑了嘛”
“你真霸道呵”
“对啊,就是这么霸道”
“说得也是呵,哪里还有离别送人家一口锅的”这一句话终于把她逗笑了。
“那你还愿意为我做菜吗?愿意做西红柿炒鸡蛋吗?”
“那你愿意把锅借给我吗?我希望余生都可以扎上那漂亮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