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大推开房门。

吴世勋侧躺在床上，托着腮想心事。听见钟大的声音，抬眸看了一眼。

“哥怎么不敲门？”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听不出在抱怨，仿佛只是单纯认真的询问。

“敲门太生分啦。”金钟大笑着回答，而吴世勋没有做出反应。

金钟大爬上床，和吴世勋面对面地躺着：“世勋在想什么呢？”

“在想下次休假去哪里玩。”话虽如此，吴世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期待的表情，语气也不见得雀跃。金钟大“嗯”了一声，摸了摸世勋的胳膊：“对呀，哪里好玩呢？”

吴世勋不吭声。金钟大开始漫无目的地说一些闲话。上次吃到一种寿司味道很奇怪，但是店里的奶茶很不错，珍珠不粘牙奶茶又很甜，好像是在日本什么地方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呢喃，普通的一杯奶茶描述地绘声绘色。吴世勋始终静止着，说不上走神，也说不上认真听。等金钟大说完，他才软软地开口：

“哥啊，我最近减肥，喝不了奶茶。”

“是吗？”金钟大极快地触了一下世勋的脸颊，“减肥总不会一直减下去的。等世勋健身成功，哥带你去喝奶茶。”

吴世勋点点头，眼神聚焦起来，定定地看着金钟大的长睫毛。突然质问似的问：“哥是想和我去旅行吗？”

“是呀。”金钟大笑容不变，“世勋很喜欢旅行吧，也有经验。和世勋一起玩肯定很有趣的。”

“哥不是和珉锡哥一起旅行过吗？”世勋咕咕哝哝地说。

“和珉锡哥是很好的呀！”金钟大坦承，“可是我想和世勋去。”

“为什么？”

“世勋有经验，可以照顾我。”金钟大半眯着眼睛，抓住吴世勋的食指玩，“而且我也可以照顾世勋。”

吴世勋微微皱了皱眉。“在哥心里，我很需要别人照顾吗？”

他等着金钟大回答。如果钟大回答是，那他就会反驳，自己虽然是忙内，但也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他会举起好多好多例子，比如单独拍摄的电影，单独前往的时装周，单独拍摄的封面...不，最好还是一个简单的例子，能够一下子让金钟大无言以对。但这样的例子不好找...

反过来，如果金钟大回答不是，又该怎么回答呢？建议一个纯粹同事关系的旅行？那也太奇怪了。不是这个回答无论如何得不到正确的回答的。希望...希望钟大哥不要说不是。为什么我要用质询的语气去问他呢？这不是逼的他否认吗？

可是金钟大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他仅仅带一点无奈地看着吴世勋，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他用力捏了一下世勋的手指。

“哥是想和世勋说话呀。”

你老是一个人，哥想陪你说话呀。

吴世勋无地自容。他仿佛一下子被人看穿。一个人的片场，一个人的秀台，一个人的单封...不与工作人员结群，独自站着想心事...他害羞地把脸埋进臂弯里。

那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被一个人看穿，好像突然有了软肋；又突然有了铠甲，因为他是如此温柔。是这样说的吗？

“世勋，你怎么啦？”金钟大略带不安地拍拍世勋的背。忙内怕羞脸皮薄他是知道的，所以关心也采取了迂回的方式。还是让他受惊了吗？

“哥...”世勋忍住羞涩，艰难地说，“没事。我没事。”

金钟大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凑上去，两个人鼻子抵鼻子，亲热地蹭了蹭。

“我...我一直想，”世勋眼也不眨地看着钟大的脸，“想进入哥的身体。”

金钟大顿了顿。他是体贴的，善于化解尴尬，常常是在僵硬局面出现之前就绕了过去，旁观者或许都体察不到。因此他一秒的停滞，立刻让吴世勋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让人误会的话。

“不是，不是。”他急得连连摆手，“我是想，因为哥总是那么开朗和善良，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钟大哈哈大笑。他扑上去挠吴世勋，两个人像大猫大狗似的，在床上翻来滚去地玩了一会儿。最后气喘吁吁地并排躺着。

吴世勋偏过头去看金钟大。后者依旧是笑眯眯的脸，好像含着颗不知有多甜的糖。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哥这样的人呢？”吴世勋喃喃自语，“哥是真的吗？真的温柔吗？不是装的吧？”

他越说越怀疑，因为如此的完美是不应当存在的。他深知自己的内心，明白那些角角落落里黑暗的小心思，还有大大小小的臭毛病。其他人也多少是如此，再无私的人也有自私的时候，再体贴的人也会粗心大意。金钟大，怎么会有一个金钟大？

“是营业吗，哥？”吴世勋没头没脑地问，“是为了粉丝才这样的吗？是吗？”

他翻身侧躺，居高临下地看着金钟大，语气殷切：“哥，你是真的吗？”

你是真的吗？

金钟大仍然没有回答。他的忙内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期待和害怕。

他抬手勾住世勋的脖子，让世勋靠近自己的怀里。像温柔的母亲抚慰疑虑的孩子。

“世勋呀。和哥一起旅行吧。”

和你去海边，抱着你不让你把我丢进海里。和你去日本，陪你穿帅气的浴衣。和你去巴黎，和你走在一把伞底下。我们的世勋，知道吗？因为觉得你最近总是很孤独，所以哥一直担心着你。

吴世勋抬头吻了一下钟大的下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