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的《西江月》中有这样一句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以前读到这一句时,总感觉那必定是一种极其惬意、充满期待的意境——蛙声是丰收的前兆与象征,连喧嚣都变得动听起来。
然而这些个夜晚,蛙声给我的感觉除了喧嚣还是喧嚣,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动听的所在。
很奇怪,在城市的小区居然还有这么多青蛙,可能是连日的雨水让小区的游泳池以及小水沟蓄水充足,让青蛙有了安家之处,总算没被好吃的人们赶尽杀绝,而且还在这高档小区里安家落户,这些青蛙兴奋得忘乎所以,于是整日整夜地呼朋唤友,引吭高歌,只是苦了我这个听众,虽说也没花钱买票,但被迫听着自己不愿听的音乐,而且还要持续许多天,也确实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我有些神经衰弱,晚上睡觉有一点响动都会惊醒,更不用说这高分贝的蛙声了,既像交响曲,更像高音合唱(这高音就算帕瓦罗蒂也会自叹不如!),我的美梦从此便被这一阵阵蛙声赶到九宵云外去了,唯一的期待就是希望哪一天青蛙们学会唱“催眠曲”,哪怕只唱一晚,哪怕只有一只会唱。
只是,哪怕我有再多埋怨,再多期待,青蛙们也不会理解和同情的,它们是天生的音乐家,我却只能当它们的听众——既然是免费听歌,当然不能自己选择了——就像中国联通,因为没有付费订制他们的“彩铃”业务,所以我的手机铃声一向都是极其难听的歌曲,虽然他们也会极其慷慨地给我换曲,但也只是一首更比一首难听而已。
其实它们只是在过着属于它们的生活罢了,它们也不会想到这种生活居然会影响到我,可见“全球化”不单单指地球上的数十亿人们之间的一种联系,甚至连人类和动物之间也是如此。我能向它们要求休息几天或是换些别的歌曲吗?当然不能;我能要求它们为打扰了我的生活而道歉吗?当然更不能。
那我到底能够做些什么呢?
其实说到底,是我的心不宁静,有着太多的欲望,因为无法实现,因为无法满足,所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倘若像这青蛙一样,一滩不算太浅的池水,一个还算安全的家园,就足以令它们满足兴奋,甚至为之高歌不已——颇有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精神。
这不宁静的夜晚,除了蛙声与喧嚣,难道就不能让我有更多的联想与感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