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喝过的酒,都是在为医院将来的召唤增加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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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社区最近在组织年轻人体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也做个体检,上一批体检中你们有个同学被查出得了不好的病,我还没敢告诉他呢。”周一早上,高同学接到了社区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他诚惶诚恐地告诉了我这个消息,脸色铁灰,看样子着实吓得不轻,就像那个得病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他害怕地问我:你说我不会也检查出什么不好的病吧?真要查出什么病来可怎么办?我真是被他的这个消息吓着了。我想起他经常应酬的那些时日也深感不安,但不能再吓他了,遂安慰说:不会的,这么年轻,你又不是像他一样天天都喝。可是天知道,眼里还是略过了一丝惊慌。

自打工作后,他的应酬就多了起来,同事之间不时要聚个餐加深联系,同学间也要经常一起巩固感情,发小们更是常常聚在一起,客户要喝,好朋友要喝,普通朋友也要喝,朋友的朋友还得喝,逢年过节连七大姑八大姨也不能落下。就这样,喝出了胃病,现在每天睡觉都不敢脱背心,三伏天也得穿着,生怕着凉。

为此,我常常自嘲,真是爱上了夜归人。吵过,闹过,哭泣过,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长此以往,身体将不身体。

好了,言归正传。那个同学,和他一起从小长大,嗜酒如命,刚刚三十出头,尽管留着锃光瓦亮的发型,但依然遮掩不住那些日渐稀疏的头发。他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就连老婆,都是喝酒搞定的。

他们喝酒定终生的事在同学间流传甚广。相处不久后,女方觉得他不太适合,已经买了车票准备回老家。他听说消息后,赶往车站。苦苦相求后,对方才心软留了下来,然后,他们直奔酒馆,两人先是要了两瓶白酒,喝的不够尽兴,后来又一人喝了21瓶啤酒。伶仃大醉中俩人终于越了雷池,很快就结婚了。一入酒场深似海,从此双方是家人。

这个同学婚后更是有恃无恐,据说每天不喝醉是不会回家的。整日游手好闲,沉迷于喝酒赌钱,媳妇儿忍无可忍,自己去饭馆当服务员。他们是喝酒定终身,也是喝酒误终身啊。

【2】

三公经费还不那么严的时候,每到一处采访,总免不了酒局。于我这种滴酒不沾的人,到了盛行酒文化的地方,简直苦不堪言。劝酒蔚然成风,如果你不喝酒,他们会认为,你这个人不实在。

2011年夏天,我和一个同事去伊金霍洛旗的一家单位采访。采访完又是一顿招待,菜还没上来,酒已过三巡。同事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喝的人仰马翻,吐的翻江倒海后,再也不敢上酒桌了,剩我一人坚守阵地。那个单位的领导和其他同事苦苦劝我喝酒。领导甚至使出了绝招:你看,我刚从北京看完病回来,很严重的冠心病,大夫让我别喝酒,我药还都在这儿搁着,但是我边喝药边喝酒,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盛情难却之下,我已没有了退路。没有了同事的帮忙招架,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万般无奈之下要了一瓶无醇啤酒以一对十,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两杯下肚,顿觉头重脚轻,上厕所都站不稳。对方一看情形不对,也就不再苦劝了。第二天准备打道回府时,领导还不忘拍拍我的肩膀叮嘱我:回去以后要多多练习,练好了等你们再来,咱们喝他个一醉方休。我皮笑肉不笑地应承着,心想虽然领导一片热诚,并无恶意,但我着实应付不了。他们目送我们上了车,挥手说着再见。

第二年7月的一天,那时我已经怀孕快八个月了。突然,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信息写道:那个我采访过的领导,因公逝世。将于7月的某一天在某地举行葬礼告别仪式,希望我得空去参加。我使劲盯着手机屏幕,短短几行字,看了又看。那个领导,还五十不到,那怎么会是真的呢!可是这个冰冷的事实,那么刺目,而我,已经不能舟车劳顿的再去参加他的葬礼了。不曾想,那个劝着我好好练酒量的领导,自己先倒在了酒里。我们挥手再见后,真的就再也不见。

见过更加凶猛的喝酒是在草原上。早晨八点刚过,阳光洒满了整个茵茵草原,蒙古包里的五男两女已经喝掉了10瓶白酒,那么壮观的场面委实将我镇住了,我借故头晕抓了把奶食品匆匆钻出了蒙古包,草原的风里都飘着似有若无地酒香。

【3】

更甚的是那天亲戚小聚时,一个在呼铁局下属公司上班的弟弟在酒桌上呼风唤雨,在座的亲戚看他能喝都提议能者多劳。他借着酒劲说起了曾经的辉煌喝酒史。有一年夏天约一个同事吃烧烤,刚坐下还没点烧烤就先点了酒,一人一桶啤酒,注意是桶装的那种,各自杯干碗净后甚觉不够尽兴,又每人要了两个企鹅装的,菜没吃多少,4个企鹅装的啤酒早已喝了个底朝天。两人依然觉得不到位,招呼服务员再要酒时,小伙子一再强调是真的要喝吗,得到首肯后又给两人搬了16瓶啤酒。几轮推杯换盏后,已深夜11点多,两人悻悻然,碍于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就此别过,同事稳稳当当地跨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第二天,两人跟没事人似的照常上班。

坐在一旁的我感觉像是在听一个随口乱编的故事,但是他说那是真的。他说我这真不算什么,他们公司有一年喝庆功酒,一共摆了20桌,老总给每一桌都敬酒,桌桌不落,一杯2两,还不算跟自己那桌打通关。

那一刻,我如坐针毡,唏嘘不已。不是质疑他的话,而是为他还有那个千杯不醉的老总捏了好几把汗。

【4】

高同学的一个姑父,七年前死于肝癌。他就是无酒不欢的那种。他是一个电工,那时候人们缺金少银,帮完忙喝顿酒了事,这正中下怀,四十多年里,利用职业之便喝了太多的酒。听姑姑讲,那些年真不知道一家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姑夫经常醉的不省人事,酒风还不好,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孩子们都害怕回家。

家里不让喝,姑夫就偷着喝,买了酒带到小酒馆里要一两个凉菜就着喝个痛快后再回家,常常如此。赶上亲戚聚餐,姑姑和姑夫同坐一桌时,姑姑害怕姑夫喝酒就事先嘱咐别人别给倒酒,姑夫就抢着说倒上不喝就是了。可是那哪能忍住啊,趁着姑姑不注意,用袖子挡住酒杯一仰脖就干了,搞的姑姑干瞪眼没办法。

最后愣把自己喝成了肝癌,留下姑姑一人孤苦伶仃地生活,于心何忍?

自古以来,喝酒似乎就一直伴随着人们的日常生活。高兴了要喝酒庆祝,难过了要喝酒排遣,心情没有起伏时也要喝酒,那叫雅兴。没有女人的宴席是不完整的宴席,没有酒的宴席那就不是宴席,而饭桌上有酒有女人那才算完整。“三五知己坐,便饭话家常”时要喝;汪伦惜别我时也要举起杯:劝君更尽一杯酒;相逢时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女人喝酒的心思是: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之后,断人肠;男人喝的是情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可是随着应酬越来越多,酒也越喝越多,因酒伤身的人也越来越多,各种媒体报道早已泛滥。我们身边的亲朋好友有多少被酒精撞了一下腰,浸泡在酒里的胃啊,肝啊,心脏啊,早已不堪重负。更别提什么酒精中毒啊,酒驾事故啊,酒后犯罪啊。我们每多喝一次酒,就是在为医院将来召唤自己增加一次筹码。

酒本无罪,少喝是蜜糖,多喝就是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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