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个小小的传奇

他也是个小传奇

小时候,中央新村的孩子们喜欢在楼梯上玩游戏。这个院里总共三层的楼房都不算高,楼梯从栏杆到地板全都是木质的,从上到下都涂上了厚厚的朱红色油漆。男孩子偷懒,下楼时往往不用腿走路,而是喜欢趴在栏杆上,双手抱紧栏杆一级一级往下滑,就这样把楼梯栏杆当做了滑滑梯。常常在无聊时,也仨仨俩俩地相约,在楼梯间来来回回地滑下、跑上,再滑下、跑上,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有时候,孩子们也会聚在楼道里玩躲迷藏的游戏,这时候就不分什么男、女孩子了,只要能凑上几个人聚在一起就能够玩得起来。先用包、剪、锤或手心手背选定谁来当"瞎子",然后用帽子、围巾或者红领巾给TA蒙上眼睛,其他人纷纷躲起来。从1数到10后,"瞎子"便展开双臀一点一点搜寻,这时大伙儿都会忍住笑、蹩住气,蹑手蹑脚移动位置,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以防"瞎子"听见了循前过来抓住自己。

这时候,女孩子或年龄小一点的男孩,往往会倦缩身体尽量不动,当"瞎子"走近时,再悄悄从"瞎子"伸展着的手臂下面溜走,努力不让"瞎子"捉住自己。稍大一点的男孩大多会躲在栏杆外侧,双手牢牢抓紧可以抓住的地方把自己一劲儿地往下躲,有时甚至会在栏杆外侧悬空身体,用腿脚摸索下面一层的栏杆,然后移动到下面去,以躲避"瞎子"的摸索。

有一天,传来鞠京民摔伤的消息,他在玩耍中从三层楼跌落到二层楼。尽管从此全都被禁止再玩爬楼梯的游戏,但从此鞠京民却成为我们大家心目中看得见、摸得着的勇敢小英雄。

然而,祸不单行,过了不算很久的时间,再次传来又一个坏消息,鞠京民因为够捞法国梧桐树上的皮虫,从5号楼西侧位于楼梯走道入口处二层楼高的挡雨板上跌落到一楼,把自己硬生生地砸在水泥板上,身上多处骨折。

这次摔的实在严重,小伙伴们互相传播这个消息,对鞠京民接连从三楼跌落二楼、又从二楼掉到一楼的遭遇深深地惋惜,却又隐隐流露出对他的"壮举"颇感有点儿了不起,因为每次他都能在不幸中逢凶化吉,英勇地挺了过去。

一个寒风凛冽的大冬天,南京城里冰天雪地,我和鞠京民相约到山西路那边的军人俱乐部玩去。我们从马台街那边穿过一条小巷,走到一座拱形小桥时,我遇到了麻烦。由于地上厚厚的积雪已被路人踩得结结实实,所以桥面的地上早已成为又光又滑又硬的大冰块。不知是鞋底被磨得太光滑,还是脚下没有力气的原因,无论怎么使劲,我都没法走到桥面上去,总是走着走着就"扑咚"一下趴倒在地。

鞠京民块头比我大,脚穿一双高筒长靴,走在冰雪路上比我稳健。于是他先试着在后面推我爬坡,没有成功,如此反复几次,我都屡屡失败,不得前行。然后他换了个方式,先走到坡顶上牢牢站稳,再弯下腰,伸长胳膊紧紧握住坡下爬在地上向他远远伸去的手,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把我活生生地拖了上去。

这次的体验前所未有,也后无重复,近五十年来我终记忆犹新,这个画面也一直教导着我,什么是友情,什么叫努力,什么是坚持,什么叫胜利。

(注:题图取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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