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甚至碌碌无为,大概是对我自己最重肯的评价,我只能这样说,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我活成了一块不是璞玉的边角料。
25岁,我又一次考研失败,在彻底成为一个废人过程里,挣扎又挣扎,我用我的誓言和努力,去证明了这件事——我的平庸毫无未来。
我躺在被窝里,凌晨睡去,又在凌晨醒来,不断的循环了日日夜夜后,我烂了脸,涨了体重,这感觉糟糕的无法形容,我甚至觉得比起死亡更加难受,摸着自己从未有过的满脸痘痘,再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我的生活不能是这个样子,去冲了澡,抹了药膏,找朋友聊天。
一般情节到了这里,是不是就应该听到了某句话,收到了极大的鼓舞,重拾信心,立马光彩照人。呵呵,那怎么可能,我被别人无数次的鼓舞,然后奔出去狂跑,不过十分钟,被外面零下二十几度的大冷天,冻得鼻涕直流,回到了家里,我家在黑龙江,全中国冬天零下最低温的地方。然后,我再度躲进被窝,昏昏欲睡却难以入眠,塞着各种各样的甜食,糖、蛋糕和巧克力,我是个医学生,我知道这些东西不只是聊以慰藉,它们能让我开心,我一度怀疑自己吃糖成瘾,因为每次塞了大把的糖进身体之后,我的脑子都会兴奋的开始工作,写作,看书,想着我接下来要怎么怎么开始下一步的生活,然而,不出两个小时,我又浑浑噩噩的开始了那种无法停止的“自我检讨”,我脑子里的小人插着“现实”的翅膀,颐指气使,就你这个样子,你凭什么被人喜欢,天下间有才华的人那么多,你有什么资本,你真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而我,在我的世界里,孱弱的不及一只难产生下的熊猫,毫无半点反抗之力,我点着头,哈着腰,对,凭什么是我。
这个过程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疯狂的旋转着我的思维,甚至绞杀着我的肉身,我终于不喜欢照镜子啦,那让我觉得无比的讨厌,其实我,好像更喜欢喜欢照镜子的我,对着自己觉得不满意的的面孔,挤压拉扯,或者画画抹抹。再也不是出门化妆依赖症的我,随随便便洗过脸就能出去转转,我妈觉得我成熟了,事实上,我又堕落了。在我看来,连美都放弃了的女孩子,对生活已经燃不起一丝一毫的热忱了。
我这个鬼样子是不对的,我知道,特别清楚的知道,我不能活着像一快泥巴,我试图拯救自己,所以,我跑去看电影,电影院看完,找旧电影看,写观后感,作日记,试图把贴在身上的一身肥膘减下去,一次又一次写下了计划,却难以执行,我控制不住吃的欲念,再一次活成了一摊泥。看吧,我的人生并不存在什么触底反弹,如果这一切是性格决定,那么我这种性格,你看着恶不恶心。
如果还行,那就继续,考完研没两天,亲妈觉得我时间空下来了,商量着还没考驾照的我,去考个证,我去年报完名考完了科一,今年继续着开始了科二,科二不难,只是每天都无聊的排着队,几乎30人一辆车,一天也只能练习3到4次而已,外面零下30多度,我把自己捂得像个球,顺利考过了科二,在科三考试失利了,我哭着回家,其实只是委屈和发泄而已,亲妈,看见我哭,平静的斗着地主,“这有什么值得哭的,再考呗。”就像那天我考研成绩出来的时候“你考完了就说考得不好,咱都知道考不上,该工作工作,该咋走咋走呗!”那一天她也是一样的平静。只有我好像一个任性孩子,像是胡乱发脾气的坏孩子一样,一个多月都止不住痛恨自己。
是,她说的都没有错,只是我自己太过敏感,又难以自控。私下里,我总在自己的日记里叫自己疯子,无药可救的疯子。
她不太明白我的心里,事实上,我从没体会过他像别的母亲一样的对我的宠溺,她爱我的方式,从始至终都让我晕头转向,我生在一个人丁圆满的家庭,我不被赋予允许我说我的家庭给予了我古怪的性格的资本,那么,除了我生来怪癖,我再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这些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希望你愿意听下去。其实,这一次考研已经是我二战了,二战之下依旧连入门分数线都没摸到,在考研之前的一个月我就预料到了,因为那时,我西医综合的模拟成绩才打到145分,我没有机会了,想起一年前,我信誓旦旦“这一次,我一定可以。”简直像个跳梁小丑,我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自己失去记忆,这些回忆与我而言像是重磅炸弹,想起这一年,笨笨拙拙的开始的努力,傲气的拒绝了亲爸想让我留在家乡工作的意图,像是恶鬼见了阳光。
我清楚的记得,那时亲妈就说“妈只是希望你多学一年,考不上也没关系。”亲爸就当着酒桌上,无数次的重复“咱得两条腿走路。”如今,啪啪打脸的我,只是仍然不能置信的一点是,为什么他们从来的都没觉得我行,在他们眼里,我的无能就是注定。而我痛恨自己永远打破不了这一点,消耗的自己一点元气都不剩。
以至于,高哥对我说“那你写小说吧,你文笔不是很好吗?”我追问了他一个星期,就只是问你真的觉得我行吗?你为什么觉得我行呢。你真的觉得我是有天赋的吗?他能理解我这种自卑,又有些难以置信,他可能从未觉得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到了他觉得我活的有些可怜的地步。
我无数次的找他解答我的烦恼,在我看来,是一种求救的境地。他无数次的说“别这么活着了,你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心的,活的这么委屈,为了什么呢?”我听过无数次之后,无数次摸着自己的心跳,思考着我生而为人活着意义。
在我13、4的年纪,与我而言,活着的意义特别纯粹,我活着只为了干净,我可以豪气干云的说,如果有一天我没了一颗赤子之心,我便可以死去。十年以后,我无数次的漩在生活的荆棘里,挣扎都显的毫无骨气。所以我更加痛恨我自己。
那一年,我在书里看到这样一句话,格外的喜欢。如果一个少女,能在她年少时死去,那么,这是上帝对她的眷顾,因为她不会老去。那时我所体会的老去,只有容颜而已,而如今我渐渐明白,老去这两个字所包含着的时间的细碎和生活的炽烤,那种老去让我难捱的恐惧,可是,我只能老去,别无选择,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自杀,我想过,做过,但是我是独生子女,我得记得我有必须赡养的一双父母,即使我活成个咸鱼也必须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活在这世间。
我问过我妈妈,人为什么一定要活着,她也说不出个所以,只是说活着就是活着,没有为什么。我终于能坦然的一件事是,我承自他们的是血缘和肉身,可有些没办法遗传的东西,是灵魂和思想。我很抱歉我是这个样子,我无数次想跟他们说,对不起,无数次。
思索人生的意义似乎并没什么用处,我承认的是,我还是得像个废物一样活下去。顺利的过完年,依旧荒唐的像个荒诞剧一样的新的2018年的开始,我真的只能用文字和音乐强打精神。我的理智告诉我即使疯,也得继续下去,这一年,乍暖还寒的春天我不知道我该去向何方,我也不知道我的心之所向,如何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