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候想要自尽都是不对的

大家都说二十几岁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时间,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正是娇艳欲滴的模样。小的时候,总听大人们这样说,虽然觉得这年纪还很遥远,却已心向往之,觉得一定该是个美好的年纪。一转眼,我已经25岁了,回顾自己从步入20岁后的这几年,恍恍惚惚,不说是否美好,快乐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尤其这几年,我越发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的不轻,是心理上的,连带到自己身体上,压得我越来越喘不过气。在这个大人们常说的最美好的年纪,我竟然时不时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无数次这样想过。除了病了,我找不出别的原因,为什么我会这样,要么就是我疯了。有的时候我真希望有个人可以来看穿我,剖析我,好让我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只能看到自己的“症状”和引发的后果,想改变却很无力。我越来越难控制或理解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火爆的脾气说来就来,事后总是把自己关起来,很痛苦的哭过才能平静。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这就像一个雷,一个地雷,被踩中,尽管我的初衷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毫无疑问,必爆无疑。踩雷的人并无意识我的雷区,关于我的雷区,我从来不会表达出来,也不会去沟通,慢慢地,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踩雷的人不断踩雷,莫名其妙受伤;身上带雷的,被反复刺激爆炸,一遍遍心理上的折磨。

其实,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雷区是什么,比如,我在家做一件事,不小心打翻或弄撒了什么,第一句传入耳中的必定是我妈说的,“哪能嘎戆了啦(怎么这么傻)”、“一诶啊伐聪明(一点也不聪明)”、“一裤女就晓得额(一看就知道怎么做的事)”等等,诸如此类。有的时候我会当作笑话,一笑而过,或者发发牢骚,但有的时候就会突然爆发,朝我妈大吼特吼,一瞬间变成覆水难收的场面,尽管前一秒我们还在说说笑笑……这就是我的雷区之一。这样的事件时有发生,且仅限于我和我妈之间,以至于我至今都很排斥和我妈单独待在一起,尽管我尝试过很多次,我告诉自己不可以这样对她,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但是结果没有改变,即便有这么几次成功的瞬间是相处融洽的,但是持续不久,必定会有争吵。她毫无意识我在这方面很敏感,很自卑。


以前,我从来不认为自卑感会和我产生联系,我生长的家庭幸福又美满,父母极尽所能改善着我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甚至这已经成了他们半生乃至一生的目标。然而,随着这几年,我意识到自己身上许多不正常又负面的变化,让我不得不开始寻找原因。我承认,我自己占了大部分的原因,但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进了我的“调查范围”,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我不是天资聪慧的人,也不是后天勤能补拙的选手,从小没让父母省心过,读书不好没考上重点大学,工作的公司虽然体面却是个三方员工,做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的确没有什么值得让父母夸奖的地方,写到这里,我真的觉得我不配世界上所有人和事情,再想下去,我就真的很想跳楼,割腕,一死了之。这就是我如今25岁,对于自己的认知和定义,反正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可能因为自己打心底里就一直这样审视着自己,而我又的的确确从心里不愿接受这样的自己,生气自己的无能又无可奈何无法改变,以至于被亲人一两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刺激到,瞬间崩溃,变得歇斯底里,面目全非,那个时候真像是从体内释放出了一只猛兽,面目可憎,六亲不认。

我对自己如此深信不疑的负面认知,除了以上提到的“过往失败履历”,日常生活里,我妈也会反复“敲打”,“提醒”我。长这么大,我的脑子里完全检索不出我妈夸我的记忆,哪怕一次或一句话,好像从小我就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人,被我妈都盖棺定论了。每当我爸问我,xxx事换是你做,你会吗?没等我张口,我妈会抢先帮我回答,“她肯定不行的,我知道的”,我和我爸都当是玩笑话,从来没接过话,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我从没向他们提过这个事,但是这无形间成为了我心中的一根刺,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哪一次。这样的事时常发生在我们三人之间,每一次都像是按同一个剧本上演着意料之中的结局:父亲发问,母亲帮答,我无语无感也无作为,但是,每次我的心都会被刺痛。久而久之,刺越长越深,拔不出就自成了一个雷,深埋于心间,专挑动与我妈的战争,有意或也无意,毕竟别人很少或者也不会如此精准踩中。这根刺,或这个雷,在我心里披上了一层阴影,我想无视、忘记它,好难。

我毕业后出国了一年,期间英语口语成了我自信的一大来源。回国后,我爸几次宠溺的尝试向我抛出问题,“你现在口语怎么样,能和外国人交流了吗?”那是肯定的,毋庸置疑的。爸爸这么问的原因,就如同前几次,他知道,也有这个自信,我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便可以趁机,有个理由宠宠我这个已长大成人的女儿。但是,每一次,我的嘴巴像是被施了魔法,禁闭不答,对于这个反应我自己都很惊讶,甚至有几次我心里像发疯了似的同自己说,“快说啊,你可以的,这是事实,干嘛还不说”,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说,不为自己辩解,僵持了几分钟后,总是我妈接下话,“肯定不行的,她还不行,我就知道。”爸爸总是不泄气,犟着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不行?”“她都没说话。”我妈一脸笑着,像是这个答案很明显。一次没有得到我的官方回答,爸爸没有放弃过,总是寻准时机,问我相同的问题,眼里尽是期待,仿佛他知道答案,但就是要从我口中说出,好像这样才如盖过公章一样正式又有效,但是我也不争气的一次没松过口,剧本又重演了起来,我是什么样的心理,我自己也摸不透,解释不来。直到有一次我回答了,“不会,我不会说”。再后来,爸爸很少问了,我有一种妥协之后的放松,至于我妥协了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像这样拒绝沟通,拒绝回答的情况经常发生,说实话,我不曾真正找到过这个情况的答案和原因。起初我的内心还会有波澜,甚至演了一出大戏,但是表面还是冷漠,什么都不说,慢慢地,内心都麻木了。每每这个时候,别人都没法真正了解到我,便给我贴上了“古怪”、“阴晴不定”、“不讨人喜欢”的标签,无一例外,也都来自于我的父母,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不沟通,他们完全不知道戳中了我哪根神经,进而发了神经。这便又掉进了另一个怪圈。每次我父母这样说我的时候,表面看上去没有反应,但是实际上不仅刺耳还锥心。我以为,只会痛当时那一下,殊不知,这个影响原来伴随我很长久又无形,让我更困惑和痛苦。出国那年,我谈了第一个男友,其实我打心底里很爱他。直到有一次,我们发生了争执,只是一件小事让我觉得男友不爱我了,不管他怎么辩解,我都听不进去,对他乱发了一通火,随后我毅然提出了分手。事后,当我冷静下来,我清楚其实犯不着走到分手这一步,甚至客观地说是我夸大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发的也是一通邪火。第二天男友很争气的送来了台阶,我顺着下了台阶,这件事情也就说去了,我也是出奇的会作,这个时候脑子尽是父母平时说我的话:“你这个性格不好,不讨人喜欢”、“你以后出去没人喜欢的,要不是父母让着你,出去之后没人会理你”、“你性格太古怪了,以后不能这样”,挥之不去。毫不夸张的说,当第一句话浮现在我脑中的时候,我是惊讶的,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脑子里蹦出来的是这些,还全部来自我的父母。紧接着,我便不自觉的陷入自我怀疑中,虽然我是清醒的,自认为还有理智的,我没有发疯,但是我的思维就像是逐渐被控制,进而被妥协,以至于最后我对男友善意的台阶视而不见,坚持分手,我当下真实的内心是:我已经意识到我引发的战争的错误性,更加确定我的性格有缺陷,如果再复合,保不齐日后还会出现一样的事情,我放弃了,尽管我爱你,但是我退缩了,我这样的人不配爱人,也不配爱别人。

这不是言情小说式男女主的爱情,而是我经历的真实的内心独白,残忍的坚决,坚决的残忍。从那之后至今,我都很避讳恋爱,因为至始至终我都是这么认定着自己,与其说担心自己陷入到一段感情里,费心费力,不如说是害怕再一次陷入自我怀疑,这个过程真的太痛苦了。

这种自卑感能不能从我心里除掉,我已经不在意了,好像有那么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它其实很早就已经同我共生了,深深根植在我心里了,我想摆脱,也深知并非易事。只是它留在我心里,带给我影响实在是负面又折磨,尤其这几年,不见克服,反而更肆虐的生长,控制着我。

我已经记不清从何时起,我很少觉得自己是快乐的,我好像丧失了感知快乐的能力,生活日复一日,没有什么事能够让我真正快乐起来,能够让我振奋,每一天的心情都是说不出的承重,被阴郁笼罩着,虽然没有长着人家羡慕的阴郁长相和气质,但是心境却实实在在的一模一样。“你是否感到快乐?”这是我去看心理医生被问到的问题,后来也成了我平时衡量自己有没有犯病的一个标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找不出原因,我不需要心理医生告诉我结果,相比结果,我想要知道为什么,可惜心理医生也帮不上。长时间无法快乐,情绪不稳定,真的压得我快要承受不住了,好几次我都觉得我快要到临界了。有的时候,我会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我的生活虽不出众优秀,但也风平浪静,还有亲人尽心的爱,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要死要活,一击即倒的模样,然而,除了加重自我厌恶,没有别的效果,也没找出任何答案,在那种要命的悲伤情绪袭来时,我仿佛真的会被一击击倒。

如果你期待能从我的文章里找到解药或者建议,可能会让你失望,因为这不是一篇涅槃重生的爽文,更像是一篇病患的自白书或是求救,上述的每一条痛症,我还在真切的经历着、痛苦着、困惑着,我还没能够走出来,甚至还没找到相应的解药。开篇如此悲观是因为刚经历了类似文中提到的一次争吵,又再一次涌起了不好的情绪,这一次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写下了这些,洋洋洒洒之间,让我平静了不少。毕竟,只要还活着,生活还得继续,再痛苦,人本能地会想法子不这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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