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狭路泥泞,微雨沾我身。与友至柑园,只为探同窗。陋室高堂白发苍苍,忆起曾经年少笑声朗朗。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艰难。唯愿你:内心脱困,重新生长,天地很宽,来日方长。
偶然翻到这一段为昔日同窗写下的文字,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的确总是心向美好,总渴望荆棘丛生后能春暖花开,但很多事情真没像我们希望的那样发生。距上次去看你,算了下,竟然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五年里,有的人发生了很多事,有的人也还波澜不惊。你,大概率也还那样吧。没有听到你任何消息,想必也是应了我那句“雪中送炭艰难”。我在想着,我所期望的“内心脱困”可能也还是被那那一潭死水的状态压了下去。
小学的你,肉嘟嘟的,脸白白的,眉眼清新。一大群人玩闹着,你的笑声是哈哈哈的那种,老远就听到。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一种温暖的治愈感。初中了,你面对女同学有点腼腆,但也还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在老师眼中,你循规蹈矩,成绩虽然不优异,但也很不错。总之,是个乖孩子。
中考后,大家有的上高中了,有的上中专了,有的就走进社会开始谋生了。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去向了。两年后的夏天,忽然听到你跳楼轻生的消息,我们吓了一跳,这发生什么事了?后来说没出人命,摔断了腿。几个同学相约着去看你。你躺着,没有表情,没说一句话。那时我们年少,又是女孩子,根本不敢问什么话。你为什么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我们也是模模糊糊不得而知。只是大家都感叹着,为什么就这样呢。
后来,这一群当年的同学就各奔东西,慢慢的,一年又一年,陆陆续续各成家眷了。在我的意识里,好像大家都该生儿育女了,过着富贵也好普通也好的小日子,总之会有着普罗大众该有的人生。但在一次小型的同学聚会中才得知你的情况:你至今孑然一身,弟弟已成家了,你和父母居住在家里承包的柑园里。你郁郁寡欢,沉言寡语,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而其他同学呢,别说成家立业了,几个早结婚的甚至已当上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于是,才有了那次探望。那时,正值年后,同学们各种事情牵绊着,当然也有漠不关心的。总之,去了四个人。大家在简陋的小土屋里坐下。你有点急促不安,但能看出有点开心,但却已失去了往日与大家无拘无束谈笑的样子。一起去的男同学问一句,你答一句,好像小孩子间的对话。有时你也不答,就是点头。你的一双父母苍老憔悴,忧愁写在脸上,劳累显在手上。我和另外一个女同学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听着,空气里很是压抑。临走时,你母亲说:“今天跟你们说最多话了……”我们把同学们的一点心意放在她手里,然后在蒙蒙细雨中离开那一片柑园。
不知道你从那些年到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一个那么阳光美好的少年的你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人生的道路是如此不同,有的走向康庄大道了,有的走着走着就看不到前方了,而且再没柳暗花明,再没峰回路转了。
天地很宽,可是来日并不方长。五年过去了,你怎么样?今年一定再约几个同学去看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