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蝶病了,在医院住了好多天,嗓子说不出话,医生说嗓子里面长了息肉,需要做手术;但是医生又说了,息肉这种东西,一般是四五十岁的人长得,不知道她的体质为什么会有这个。杨蝶无痛无痒的听着,好像医生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她向公司请了假,虽然领导矫情的脸上有些许的不乐意,但是还是批了假。手术后,不能进食,吊瓶滴答,冰凉的液体通过塑料管道流入血管,每流一寸就如同要攻克层层阻碍,这种阻挡拉扯着,非常疼痛。杨蝶只能不断的来回巴拉着自己的手臂,肖芳就这样看着她,目光中都是鄙夷,她不知道这个傲娇的女人还会做出什么举动,她们认识十年了,杨蝶的身上有一股戒不掉的傲娇,是那种试图靠近却被用力推开的感觉,但肖芳喜欢杨蝶现在的样子,傲娇中带着几分味道。
医生说一个月内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原本要再住几天,但是她耐不住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细胞悄然脱落的气息,强烈要求出院了。出院三天,朋友请她去吃大虾,她原本是拒绝的,但是几番劝说她还是去了,因为去的人中有许阑,杨蝶有点喜欢他。初夏的旁晚是躁动的时刻,街边弥漫着烤肉的烟雾和香气,路边萦绕着小贩的吆喝声,还有那一盆盆静谧的大虾等待着人们下手。在杨蝶的记忆里,夏天离不开的就是硕大的虾头,狰狞的虾脚还有白白的虾肉。不能再想了,杨蝶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管怎样,她今晚什么不能吃。虽说不能吃,但是杨蝶也是有备而来,出门前在自己楼下买了两个馒头,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要用这个打牙祭。
到了约定吃饭的地方,大家都到了,就在等她,人群中杨蝶一眼就看见了许阑,他穿着白色棉质T恤,亚麻休闲西裤,干净而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杨蝶用心的看着,但却没有让其他人发现有什么异样,她热情的跟每个人打招呼,然后默默的坐在肖芳旁边。点餐时大家分别挤兑着杨蝶,她开怀的笑着,说自己交了一群损友,她咪咪的小眼睛,说笑间早已眯成了一条线,唯一突出的是她光亮额头上的纹路。只有肖芳知道,那些躺在额头上的纹路从杨蝶跟陆丰分手后就挥之不去,那个时候杨蝶极度伤心,也是从那时开始再也没人能够让那皱着的眉头舒展过,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但是皱眉已经成为杨蝶的习惯,也许是皱眉皱的太久,额头上也渐渐有了纹路。肖芳无数次的告诫杨蝶不要皱眉,但她知道,这些都没有用,就像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但是伤痕却依旧在,每次看见,回忆就如潮水般涌来,挡也挡不住,那个抬头纹或许就是陆丰留给杨蝶的烙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杨蝶的自尊心提高了一个档,她为自己竖起了高高的城堡,城堡中她默默修复着自己的心,城堡外她刚烈而不失棱角。
四个人,点了一盆油焖大虾,一盆虾球,许阑特意给杨蝶点了一个份青菜粥,饭桌上大家分别讲着工作中的趣事。许阑是肖芳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网络公司做市场推广,席间免得肖芳要讲讲许阑大学的糗事,相比大学时的许阑,现在的他更加的成熟稳重了,虽然时不时会蹦出一两个笑话,但是这种幽默搞笑不失分寸。显然许阑跟她们已经很熟了,至从年初离开深圳回到家乡,在肖芳的介绍下,他们一行人在一起玩很久了。看着他们张牙舞爪的扯着大虾,杨蝶只能默默地搅着清粥,吃着馒头,这场面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是却毫无违和感。杨蝶穿了一件露背的V领中长裙子,优雅中不失性感,静静的喝粥的样子,很美,在她偶尔抬头间,发现许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在他们对望的瞬间,目光交错,杨蝶不语,但是心里却暖暖的。吃晚饭,肖芳和小薇决定去逛街,杨蝶要回家休息,当然送杨蝶回家的任务就落在许阑身上了。许阑开车送杨蝶,一路上他们聊得漫无边际,却没有说一句更深入的,杨蝶有些许的失落,但是她隐藏的很好。
那次之后,他们又单独见过几次,甚至经历了一段暧昧期,但是最终却没有在一起。杨蝶说,许阑的成熟不是她要的,所以她提前把他挡在了门外,她说如果有不对,就不如不开始,其实她知道是许阑没有打算开始,所以她提前放弃了。但是她说话时还是满脸的不屑与傲娇,这时她额头的纹路更深了。这时刚好有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阳光洒在咖啡杯上,咖啡上面有了点点光泽,杨蝶用小勺子搅动着那些光泽,那些散落的碎片像剪断的时光,轻轻吮一口,杨蝶把那些时光喝进了肚里。在那些跟自己较劲的时光里,孤寂和苦难还是要自己吞噬,但是杨蝶相信,那些自己建立的城堡终将会被时间冲垮,会有人住进来,会有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她要做的就只有潇洒的大步向前,迎着阳光,带着笑脸!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走不出的伤,它像烙印般刻在了身体的某个地方,你看不见,却也戒不掉,你只能带着它前行,但是在未来一定会找到出口,让你卸掉所有的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