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生活在被热带包裹的海岛上,以为总是包裹在四面八方的海风里,殊不知这是小岛独有的馈赠。这里从没有四季分明的世界,能为人所分辨的却只有夏和冬,感受不到“春风又绿江南岸”的霎时惊喜,也没有“秋雨梧桐叶落时”的逢秋寂寥,更没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满枝头。我想,如果要写小岛的风,唯有夏季的台风和骤雨最为典型了吧。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沉睡的我被自北大西洋而来的不速之客从梦乡中催醒,窗外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黑云厚重,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势头,让整座小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头纱,大雨磅礴,毫不留情地拍打窗沿,些许小生命还没来得及逃上诺亚的方舟,就已经在这场灾难中亡命。在这场风和雨的合奏里,总要以鲜血祭琴才能体现它奏的势大力沉,以天为大,无人怜惜身外之物。每当风卷残云之际,不妨向外看看,那些还没来得及驶进港湾的渔船被狂风和巨浪掀翻,没来得及归林的鸟支撑不住风的威压折断双翼,更有奔波在外的人因此遭遇飞来横祸......这些辣手摧花、草菅人命的兵马席卷了这片安逸的岛屿,雷鸣电掣也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仗着狂风的势,昔日温和的雨也变得暴躁易怒,犹如一柄柄巨锤砸向摇摇欲坠的枯枝残叶,不曾想到,曾经霖霖甘雨却终有一天成了杀死他们的罪人,一寸寸凌迟和折虐,让它们不堪承受,摧花折叶,葬送在了这早已被洪流淹没的土地,顺流飘荡。
有人为了这狂风拦腰斩断的树木毁了其毕生的心血涕泗横流,有人因为这场风雨所带来的惬意假日沾沾自喜,人类的悲欢似乎并不相通,这场闹剧里岿然不动的只有承载着无数人未来的海岛。
狂风暴雨后的片刻是一如既往的宁静,这一切却好像全都是一场梦,除了随地可见的残花败叶是它来过的证明。这场灾难绝不是最后一次,为这早已成为习惯的剧本多愁善感却也只是一时兴起。
此后,再无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