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又变了,没有火没有烟,没有烧焦的尸体没有流血的刀,书堆倾倒在一旁,胳膊传来阵阵酸痛——看来我是睡着了。我回想着梦境中发生的事情,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心有余悸,我甚至觉得那不是梦,而只是我从一个世界中睡去,在另一个世界醒来。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将掉在地上的书籍重新摆放在桌子上,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我才发觉门外似乎很热闹,嘈杂的声音在这个“巨型保险箱”的内壁上不断的产生回响。正当我准备前去一探究竟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房门只见山姆大叔蓬头垢面、气喘吁吁的站在那,还想刚从煤矿里出来一样。
“怎么了?”我问道。外面的嘈杂声愈加清晰起来,这种熟悉的声音本能地让我在心里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快走,拿上武器,快离开这!”山姆大叔双手颤抖着,但说话依旧言简意赅,我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出什么事了?”薇薇安显然也是被枪声惊醒。
“敌人来了。”我回答道,不料薇薇安想也没想转身回屋拿了刀便要往外冲。
“没做傻事孩子!”山姆大叔一把拉住了她说道。
“可是……”薇薇安起先还想挣扎,但在那坚毅眼神下就算是薇薇安也不得不屈服。
“那你们怎么办,对方有多少人,伊莉亚他们呢?”
“罗伊已经带伊莉亚现行离开了,至于我们,你俩不用管。实验室后面有密道,快带着安娜医生赶快离开,这是命令!”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山姆大叔颇有一名老将军的风采和威严,但这无疑又增加了一些悲壮的氛围。
当我们来到实验室门外时,安娜医生早就在门外等候了,一身白大褂换成了夹克和皮裤,一把圣贝尔10挂在胸前,俨然也是一个女战士的模样,我和薇薇安愣在原地。这让我想起了我熟识的一名战友,她是我们所在部队唯一一名女战士也是位医生,她背着枪穿梭于战壕的同时也用那小小的医疗箱挽救或延长了不少人的生命,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我送别杰克的时候,然后她也和无数兄弟一样更随着杰克和那支部队一起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快走吧。这些东西还要麻烦你们帮忙拿着。”安娜医生说道。我俩这才反应过来,拿起剩下的行李,终于将枪声甩在了身后。
我们更随着安娜医生,看着她打开一扇有一扇铁门,动作就好像是在之前有过无数次的练习一样,快速、准确、毫无迟疑,或许这也是她每天工作的一部分,这天的到来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密道的终点是一个冰窟,随着最后一道铁门的打开,陈年的坚冰随着机械的转动纷纷支离破碎,整座山仿佛都在颤抖。
为了不再黑夜中暴露行踪,安娜让我们把火把全都熄灭了。走出洞穴,我们凭借着月光在雪地中摸索。而此刻我发现病毒似乎也增强了夜视能力。不过有夜视能力的人似乎不止我一个人,薇薇安和安娜医生一点也不比我走得慢。
尽管我们对夜晚都有不错的适应能力,但毕竟不能和白天比,一路上小心翼翼,要是看见一点火光都得远远地躲好观望一段时间。幸好这条路足够隐蔽,亦或是山姆大叔他们的功劳,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敌人的围追堵截。眼看就要到达与罗伊和伊莉亚汇合的地方,突然有一团火光在不远处摇曳。我们赶紧躲到一旁的草丛中慢慢靠近,直到看清楚那火光来自一个倒在地上的火把。火焰很快在雪水中熄灭了,同时失去光彩的还有那沾满鲜血的面具和年轻而又狰狞的脸庞。
我们无心久留,继续向前却不似原先般镇定,我知道那是一种恐惧终究还是涌上我们心头,那不仅是源于被面具人围追堵截的可能性,更是那白袍上骇人的血爪印所带来的不安。
一路上我们又遇到了更多这样的尸体,有些身首异处,又有些被开膛破肚,他们同样面目狰狞,同样在雪地上塞上了一把血腥味。
这是个是个什么怪物?没有它,或许我们已经中了埋伏,被打成了筛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救了我们三个人一命。我只希望它已离开,不要再把我们的命收回。不过我的愿望很快破灭,因为我已经听到了它的叫声,居然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下子弹上膛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我们沿着未干的血迹向前,伴随着利刃在雪地上的摩擦,前方的火光渐渐清晰,可那怪物的叫声却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哭泣。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奥德修斯”给身体带来的变化,若是没有这也是能力,或许我看见的就只是一位妇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少女怀中的景象,然而如今我无法回避那似乎故意躲在阴影中妇人的另外一半身体,巨大的翅膀,强壮而布满鳞片状状褶皱的手臂被鲜血染红。
我呆在那里一瞬间我似乎思考了许多,明白了许多,唯独不见太阳在远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