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祖祖辈辈都是靠行医治病为生,他们家在小镇上颇有名气。克莱尔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对他寄予厚望。深信他会超过自己成为镇上最优秀的医生,而克莱尔没有辜负父亲的厚望,小小年经的他就能医治父亲都难以攻克的疑难杂症。父亲眉开眼笑逢人就夸自己儿子了不起,而克莱尔自我膨胀了,认为自己真得很了不起。 直到有一天父亲把他叫到卧房,父亲咳嗽得挺厉害,用手帕捂着嘴,摊开手帕时克莱尔清晰看到手帕上的鲜血,他顿时懵了,脸色铁青,他隐约感觉父亲的病情很严重。
他诧异地问:“父亲,您怎么了?”
父亲目光惊悚,身子颤抖了一下,他深呼吸地说:“克莱尔我感觉时日不多了,我有些力不从心,身子骨大不如从前。”
“父亲,怎么会这样?”克莱斯语气伦次地说,“我去查查医书兴许有办法治好你的病。”说着他把腿跑向书房,父亲喊住他,克莱斯只得乖乖返回来。
父亲呼吸急促,气咻咻地说:“没用的,我都查过了,这是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克莱斯瘫软在地上,尽管他清楚父亲的病很严重,没想到会严重到这地步。”
父亲悲怆地说:“孩子,你记住了,作为医生终有一天会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所以你要正视自己,正视医生这份职业。”
克莱尔回到书房哭得很伤心,他努力翻阅医书,父亲说的没错,他的病是不治之症。父亲在以后的日子里,咳嗽越来越频繁,吐出的血量越来越多,直到有天他不咳嗽了,屋子里很安静了,克莱斯冲进屋子,父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使劲摇晃着父亲身子,父亲一声不吭,克莱尔伸出手指头窥探父亲鼻息,父亲没有呼吸了,身体僵硬,他就这么走了。
克莱尔见过许多死人,路边的乞丐,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然而做梦也没想到行医多年的父亲竟然死了。这一刻他明白:“医生不是万能的,他治不好自己的病。”安葬了父亲,他接手父亲的医馆正常经营着,每天给病人看病,抓药。经过父亲病逝的打击,收起曾经的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变得成熟稳健。
他不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以前那些达官显贵跟他打招呼他都爱搭不理,总觉得那些人有几个臭钱趾高气昂无法无天,罗夫曼是镇里的大户,平时跟克莱尔打招呼,他都爱答不理。
罗夫曼像往常一样喊了声:“克莱尔医生。”
克莱尔破天荒地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说:“罗夫曼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罗夫曼说:“我想买下你那家药铺,你开个价吧!”
克莱尔皱了皱眉头说:“先生,您跟我说笑吗?”
“说笑?”罗夫曼摇头晃脑道,“我从不说笑。”
“我胆敢问下,那你为何要买我的药铺。”克莱尔说。
“你的药铺挡着我的大门,我想把你这拆了修条路。”罗夫曼说。
“你也太不可理喻了。”克莱尔颤声说。
“没错,出个价吧!多少我都可以考虑。”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多少钱都不卖。”克莱尔拂袖气恼恼地说。
“克莱尔,你可别后悔。”罗夫曼带着威胁地口吻说。
克莱尔天不怕地不怕,斩钉截铁地说:“罗夫曼先生,我知道你财大气粗,可我不怕你,恕不奉陪我先告辞了。”
“克莱尔,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克莱尔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后面传来罗夫曼沙哑的声音。
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有人急切敲着药铺的门,他从睡梦中醒来,披上衣服匆匆下了楼。克莱尔担心来的是坏人,门开了一条缝猫着眼瞅着门外,一名少女衣衫褴褛,可怜兮兮的样子,脸上乌漆漆,到处都是泥点子。
克莱尔把大门敞开,惊奇地打量着她,她哆嗦着身子带着恳求的眼神望说:“先生,有人追我,能让我进屋躲躲吗?”
克莱尔心生怜悯说:“进来吧!”姑娘向他鞠个躬,嗖的一声把身子挪了进来。克莱斯正想掩上门,有人伸手支着门,之后蹿进半颗脑袋,原来是罗夫曼。只见他穿着雨衣,脸颊上挂满雨水,他探出脑袋往屋里瞅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罗夫曼摇晃着脑袋,使门拉开一道口子。他身旁站着几个随从,跟他一样的打扮都披着雨衣。
克莱尔客客气气地说:“原来是罗夫曼先生。”
罗夫曼嗤笑一声说:“克莱尔,有没有瞧见一个姑娘从你这路过。”
克莱尔平时不撒谎,一撒谎有些紧张,他深呼吸努力压制着情绪,说:“很抱歉,罗夫曼先生,我没见到你所说的姑娘。”
罗夫曼轻拍着他肩膀说:“好的,克莱尔,多谢你了。”
“分头追。”罗夫曼扬扬手说。他的随从脚踩着积满雨水的低洼,雨鞋发出咯咯的响声,打着照明灯向各个角落搜寻着。克莱尔关上门瘫软在门板上,刚才罗夫曼的眼神好吓人,差点坚持不住要说出姑娘的下落。
克莱尔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我看到他脸上浮现甜甜的笑容,不过笑容停留的时间很短,一闪即过,稍纵即逝,之后又陷入愁苦的样子。
我曾给他讲自以为好笑的笑话,可他却无动于衷。我问他:“克莱尔,这笑话不好笑吗?”克莱斯摇头叹息说:“等你经历过发生在我身上的遭遇后,你会发现人生没什么值得你能高兴的了。”这话耐人寻味,刚开始我觉得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值得高兴的事呢?当听完他的故事,我感同身受。是啊!当你遭遇天灾人祸你还能笑出声来吗?笑只属于没经历过苦难的人。
克莱尔倚靠在门板上喘着大气,那姑娘从屋里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来。
她说:“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打搅你了。”说完她的手伸向门边。
克莱尔疑惑地问:“你要去哪?外面还下着大雨呢?”
她赧红着脸说:“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了,我去其他地方躲躲。”克莱斯再三相劝,姑娘才勉强留下来。克莱尔替她铺好床铺,药铺就一张床,克莱斯拿着被子褥子铺在木板上。
晚上克莱尔睡在地上冷得瑟瑟发抖,他身子蜷缩成一团。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睡地上,床铺让给克莱斯。克莱尔说,自己是男子汉,忍一忍就过去了。两人推托一番,最终达成共识,克莱斯躺在外头,姑娘躺在里头。克莱尔一晚上保持着半醒半睡状态,他怕万一翻身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那样很尴尬。身边躺在姑娘身旁,克莱尔心砰砰直跳,他能闻到姑娘身上一股淡淡的奇香,他很惊奇天底下还有比花香更香的气味。
醒来时他发觉姑娘身子紧挨着自己,自己的手又搭在她胸脯上。他紧张地把手缩回来,惊醒了姑娘。她看到自己挨着克莱尔,脸色绯红,尴尬地低垂着头。
克莱尔连忙找个说辞先起床,心里懊恼不已。姑娘洗漱脸之后,忙活去做饭,克莱斯没想到姑娘厨艺精湛。一会儿工夫几道小菜端上桌来,克莱斯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姑娘莞尔一笑道:“我做这行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事这行?你做什么的?”克莱斯嘴里念叨着。
姑娘吞吞吐吐地说:“我是罗夫曼他们家的厨娘。”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可他们为啥要抓你呢?”克莱斯本不想打听别人私事,好奇心作怪,他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有些后悔。
姑娘紧咬嘴唇说:“罗夫曼看上我了,想把娶我回家,我不同意就跑了出来。”
“他们这些人手里有几个臭钱就无法无天。”克莱斯怒目圆睁,拍着桌子怒斥道。
姑娘被吓了一跳,之后她拖着脸腮端详着他。他用手摸了摸脸颊,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她摇摇头,依旧望着他,笑嘻嘻地说:“你生气的样子真可。”
克莱尔第一次被陌生的姑娘说可爱,把头藏在碗里,拼命拨弄筷子,半大天都没拨进一粒米,他如同鸵鸟把头埋在沙堆里。姑娘看到后咯咯地笑着,她的笑声很清脆,如同悦人的歌声。模样长得挺水灵,难怪人家罗夫曼会看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