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很多女儿对父亲的感情都是近乎痴迷的吧。
有时候,他像一个月亮。在远远的时候,你那样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看,就什么都不说,却也好像望眼欲穿。
有时候,他像一个将军。身经百战,百毒不侵。不曾缷戎甲,只为守护他一心所在的家。
有时候,他像一个孩子。和你闹,和你玩笑,和你出去玩。听过海浪声,骑过陡峭的山坡,在夏天翻滚的江边一起熟睡过。
他可以是一个英雄,也会是一个懦夫;他是一个历经世事的成年人,也可以是一个在你面前不知所措的孩子;他一直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也会有想要逃避的样子。
可能每个人的父亲都不一样吧,有父女关系好或不好的。可是常常听说的是,父亲总会偏爱女儿一些,对不对呀。大概很久很久以后,会不记得,他年轻时候的容样。大概很久很久以后,会不记得,他对你笑的样子。大概很久很久以后,都要人各两散。
我已经很难,知道怎么去形容对他的感受。好像每次回想起有关于他,都是,背影。
一个人在餐桌上吃饭,安安静静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然后转身离开的背影;一个人在田垄里除草的伛偻的背影。“嘿!当初十几年前那个还会吹笛子整天笑哈哈的帅小伙在哪呢!”
好像什么都不怕的天真的我,觉得那时候只要坐在你背后,哪怕会从山崖上滚下来我也不怕;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以为之后的每天都会像那天一样一起放烟火;骄傲的我,以为只有我,可以和你一起在吹着海风的夏夜看月亮。所以才从来没有想到,那些曾经最快乐的,现在想来才最心酸。
他坐着船走,向我挥手,没有回头。船上有小小的人,和年轻时的人,他们欢歌笑语,他们其乐融融。他坐在船头看,没有回头。弯弯的小船在黄昏里渐行渐远,那个孤独的人影渐行渐远,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有时候,预知能力也不好吧。六个月。六个月之前知道之后会发生的,六个月来消化,六个月来接受。火车鸣笛着在头顶着的夜色里穿过的时候,大概那时候我就该知道,什么都不一样了。
原地不动,或向前走。大概背影不会回头,不会拿着一个气球,再笑着对我说:“小公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