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是一个农民工,织女是一个纺织厂女工。每年七夕,他们都要相会一次,牛郎每次来,都会给织女买一个她喜欢的泡椒凤爪,据说女生越吃越心灵手巧;织女则给她心爱的牛郎买一件衬衫或织一件毛衣。他们的爱情,就像那最普通的礼物,平凡却温暖。
他们是那样穷,但他们都各自都有自己的愿望,牛郎想在这个小城有一所房子,每次走进那比他在乡下牛棚还小的出租屋时,牛郎都会轻轻地从心里叹口气:如果有一所他们的漂亮房子就好了,可是他们看到房价越长越贵,照他们的收入也许永远无法买得起七十平米房子吧;织女呢,则渴望拥有一条像别的恋人之间的白金项链和钻戒作为定情之物,“如果有那么一件,哪怕是最细最小的一件,也是好的",织女每到七夕之夜,都会小小渴望一下。每次走进那个小小的出租屋,牛郎的心里那么痛一下;但也许,这就是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吧,他们是那样穷,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么巨大的一笔钱呢。
又到了一年七夕前夕,月光洒满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织女下班后,准备与牛郎相见,这一天,他们是无论如何必须在一起的,这是他们的约定。织女走在路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她路过一家珠宝店,橱窗里那条闪烁着温柔光芒的白金项链,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停下脚步,久久地凝视着,心中充满了对这条项链的渴望。她想,如果牛郎能送她这条项链,那该多好啊。
牛郎这天也早早收工,他心中盘算着如何给织女一个惊喜。他虽不富裕,但总想以自己的方式,给心爱之人带去一丝温暖。尽管织女从没对他说起,但与织女心意相通的他却很清楚地知道织女的心愿,因为当他和织女路过那家珠宝店时,总看到织女有意无意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条厨窗里项链的项链。他决定要买下这条项链,尽管他的收入是那样低。这一条项链要花掉他辛苦十年为买房子所省吃俭用积攒的那一点钱。但今年七夕,无论如何,他都要买下来,因为一想到织女心中的遗憾,他的心就会钻心的痛起来,只要织女幸福,他无论吃多少苦都值得。于是,他决定把项链买下来,卖血也要买下来。
织女在路上孤独地走着,不经意见,她路过一个盛大的楼盘正在开盘。这所楼盘正是牛郎打工的地方,从开挖地基开始,牛郎就在这个楼盘里干活,这里打下的每一根混凝土桩子,夯实的每一方土,砌上的每一块砖上…都有牛郎的汗水。他辛勤地工作,每一个下班的夜晚,下工之后,他带着一身疲惫从脚手架上下来,总是想,这几千户的房子,如果建成后有一间是他和织女的,那该多好啊!织女经常到牛郎的工地上,牛郎的这个心意,她自然再也清楚不过。可是,怎样才能让牛郎拥有这一座房子呢?织女想不出办法,她只知道,能让牛郎实现自己的梦想,她无论受多大的痛苦都愿意。房子的开发商,在视察工地时,见过织女。他被织女那美丽的容貌打动了一一织女的美,是只有天上才有的那种仙子的美;尤其是那双清澈的像天空一样丝毫不带尘俗的眼晴,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他有过无数的情人,但她们的眼睛都带着铜色的金色的眼晕,从来不会像织女的眼晴那样眨着,像星星一样的明亮。开发商曾无数次暗示织女说,只要她愿意和他好,他的一切都是她的,他会给她一切珠宝,一辆跑车和一栋最豪华的别墅…织女在这巨大的引诱下挣扎了无数次,她一次次拒绝了开发商。但今天,她又要去见她的牛郎了,她知道,牛郎是多么希望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如果房子买不下来,牛郎就一天天在心里痛苦,这样他就会苦一辈子……算了,如果能帮牛郎实现了梦想,她失一次身又算什么呢。于是,她流着泪拨通了那个开发商的电话…
终于,七夕之夜来临。他们带着送给对方的惊喜走上了鹊桥。这次,牛郎没有带泡椒凤爪,他手捧着那条她梦寐以求的白金项链,站在了织女面前。织女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平凡的男人,会用如此笨拙却又真挚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爱。因为几次卖血,牛郎的脸是那么苍白。
同时,织女的手也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了房子的钥匙,那是开发商送给她的。她站在牛郎面前,闭着眼晴,等着牛郎将项链亲手戴在自己的脖颈上,那时,她也将把房子的钥匙在他们手掌紧握时递到牛郎的手心里…她期待着。当牛郎小心地拿着项链来到织女面前时,他却发现织女脖子上早已挂着一条同样的白金项链,唉!该死,织女今天急着来约会,竟忘了把开发商套给她的项链摘下来…当牛郎的手触及的那一刻,只听轰隆一声,一个霹雳在他的心里和她的心里炸响了。
“你…"牛郎瞬间明白了,他的脸一下变得更苍白了,全身的血一下子汇聚到了眼晴,像要从那里滴出来。
“我…"织女的脸一下子腾地变成了青白色,眼晴里的泪像雨水一样,再也遏止不住,两条小河一样,滴在她的衣衫上,滴在鹊桥上…
他们无语了,谁的嘴里也说不出一个字。他们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铅人,无比沉重,任何东西都无法承受,压垮一切的沉重。就在那一刻,他们脚下的鹊桥崩塌了,一片片鹊翎被这宇宙间无比的沉重压碎了,他们变成了乱纷纷的一团,纷纷扬扬地,像一团雪花,不像一片乌云一样掉到了银河里,将河水染黑了一大片。牛郎和织女站在断桥两边,心已碎了。他们之间,有一条像银河一样又宽又深的沟壑了。
银河,也许有鹊桥可渡,但心中这条沟壑,还能否能跨过,他们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