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尧七
偶然的机会读了篇文章,《勿以货财杀子孙》。此乃古人言,可以理解为不要因财富扼杀了子孙后代拼搏奋进的意识和动力。
幼时就听过古训,“寒门出贵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俞敏洪的励志故事,马云的辉煌成就最好地诠释了这两句名言,他们也是我辈中人乃至下一代的楷模,是众多莘莘学子兢兢业业奋斗的能量源泉。
时移世易,在二十一世纪仅仅过去不到二十年的现今时代里,人们一再质疑“寒门还能出贵子吗”。答案往往是否定的。
初接触这一命题的时候,我深不以为然。窃以为见了太多的“寒门贵子”。即便是我自己,也可以忝居其列。尽管北上广的区区白领离“贵子”实在相去甚远,但于生我养我的“寒门”而言,也算是“鱼跃龙门”了。
玲子来自于无可厚非的“寒门”。二十年前的小县城,校舍还是老式的红砖墙,地面还有日式的木地板,宿舍是几十人的大屋子。家在县城的“幸运儿”可以不用去挤昏暗闭塞的“鸡笼”,但经过“中考”严格筛选后剩余的精英竟大多来自周边的乡村。他们必须生活在赖以容身的“鸡笼”中。
玲子就是众多的“鸡笼”成员之一。玲子家位于县城东部的山区,那里既不产粮也不结果,即便家家不至于无米下锅,但孩子的穿衣用度也都是“新三年,旧三年”,三年过后还要继续传给“晚辈”。
玲子就是在这样窘迫的家境下成了班里的学霸女。玲子独来独往,没有朋友,甚少言语。于今回想,留在记忆中的她的状态更多是埋头苦读和成绩榜上永远第一的位置。
高考那天玲子是红着眼睛进的考场,对于原因大家众说纷纭,各种猜测。玲子最终以高分考入当年的北京医科大学,现今的北大医学部。高考放榜那天,大家才知那天她只因想穿一件像样的衣服而与妹妹争执不下,负气离家。
玲子的故事足够励志,于贫寒中开出一条通天路,似乎前路富贵不可言。
然世事总不遂人愿。二十年后再见玲子,却听说她在一家药物公司任职。
玲子只是淡淡地说,从入大学起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读研深造。毕业后去了深圳,辗转又回到北京,至今未能在京落户。待经济独立,却也错过了当年那股子读书的心气,再未重拾书本,也绝了重入校园的念头。
这与我的想象实在相去甚远。于我的认知里,玲子就是为象牙塔而生,忙碌奔走于图书馆与教室之间,充实而快乐,象牙塔的尽头是未来白衣飘飘的岁月。然这一切终断送于“寒门”,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对于凭学识在北上广打拼的“一代”,称之为“寒门”似乎有些刻意贬之。但其奋斗的终极目标却不可谓不是“货财”。
所谓“一代”,就是父母亲属不在北上广等大城市,凭借自身努力在这些城市扎根的人。作为“一代”,其座右铭只能是奋斗,面对下一代,其精神只能是“俯首甘为孺子牛”。
作为没有根基的一代人,给子女的唯有自身的奋斗精神和奋斗而来的家底。粗略所闻,在我们北漂的城市里,两个小时的一对一奥数课程或语文课程大约七百元左右;朋友的孩子一周一次语文,一次数学,一年至少五万元。声乐大课一次五百元,往返打车一百五十元。羽毛球一对一两小时五百元,场地费一百元。各种补习班的费用不一而足。
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一定要“一对一”上课,这笔费用完全可以省去。事实却是,羽毛球到了一定阶段只能一对一,否则永远出不来成绩。奥数跟着大班上完全无法掌握进度。如果你的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这笔费用确实可以省去,可是“别人家的孩子”毕竟少之又少。
已经读大学的外甥看着英语课外班老师的高级汽车曾戏言,“他的汽车轮子是我们家买的”。虽是戏言,却也道出了现今教育的昂贵。
可是,在“富几代”的孩子也在拼命的时候,这些“一代”有什么理由吝惜孩子的教育?在自己一路披荆斩棘走至山间之后,怎能不引领下一代去看更高的风景。
为子女计,我辈之父母唯努力积累“货财”,不为享乐,只为“可学我想学,可见我想见”。
于我而言,不仅想说“勿以货财杀子孙”,更想感慨“勿因货财泪子孙”。
愿天下有志学子终可以走至山巅,我辈不再“因货财泪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