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窗旁,拉开窗帘向外望去。窗外是苍白的雨雾,将窗外的一切都变得迷离。晨雾弥漫,盖住了人烟,也盖住了其他的生气,一切活物都销声匿迹。与我同在的是静谧的冷漠和迷茫的残酷,还有已然死亡了的光明。
楼下是一户三口之家,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可爱的女儿,还养了一条生龙活虎的黑白毛色的大狗。浓雾盖不住嬉闹的声音,是女儿带着大狗出来在自家的小院子前面嬉闹。女孩子快步奔跑,狗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小跑跟着;二者在院子前面转了一圈又一圈。窗外雨雾蒙蒙,她们多么快乐。
圈子绕累了,女孩子就往院子前小广场的石凳子上一坐。狗停止了追逐,在女孩身旁陪着。女孩的注意力放在狗的身上了,狗在石凳旁徘徊,孩子的头便扭来扭去。狗确实是生龙活虎,大而不肥,黑白的毛皮没有因为朦胧的雨雾而损失色彩的鲜亮与对比度。在一切都虚幻了的,失却了清晨和上午的白天,一条明丽真实的大狗在雾中活力地踱步。狗精神百倍地巡游,不多离女孩一步;女孩乐此不疲地看着大狗,不多看别处一眼。窗外雨雾蒙蒙,她们多么快乐。
狗停了,应该是走厌了,便停在石凳旁,女孩的双脚侧边。开始是正经的蹲坐,狗一坐下,女孩就热切地拿手摸起它的后背来。一会是轻柔而笨拙地帮着顺毛,有时候干脆就是搓来搓去地摩擦。狗明白而不在意,轻松地甩着尾巴,背对着女孩在笑。这笑吟吟的大狗在看风景,不过从它的方向来看,能看到的只有一排大楼房。但这碍不着狗的欣赏,它沉吟地看,一会看这,一会看那。女孩的视线依然留在大狗身上,手也没离开过,她也在笑,不过那条狗笑得比她灿烂。窗外雨雾蒙蒙,她们多么快乐。
狗不再蹲坐了,先钻到石凳底下,然后又从中钻出来,正好出现在女孩双脚底下。女孩顺势就把双腿搭到了狗背上,很注意地没让脚碰到狗毛。大狗假寐趴在女孩身前,女孩便看着自己搭在狗背上的双腿。狗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头有时会侧一下——它是换个姿势看景罢了。每次狗头一动,女孩便密切注视着从凳子底下探出来的头;狗头侧回去了,女孩看不到了,便又注视着自己的双腿。这是这个白天最安静的一刻。
趴也趴厌了,狗钻出来对着女孩蹲坐。女孩感应到狗动了,就立马挪开了自己的双腿,狗就轻松地钻出起身,二者相对而笑。女孩上来摸着狗头,狗欢快地把尾巴摇来摇去。女孩摸完了头,就把狗头半按半捧,对着它说话。说的是什么狗听不懂,它就是明朗地笑,摇着尾巴。话说完了,女孩专心的摸就继续。这时狗就不在看风景,很专心地在被摸,直到女孩的父母喊女儿回去。女儿一溜小跑回家,大狗跃几步就到了门前。窗外雨雾蒙蒙,她们多么快乐。
女孩和狗消失在浓雾里。窗外一切迷离,冷清寂静。静谧的冷漠和迷茫的残酷,还有已然死亡了的光明。
我还要去干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