铫期王霸祭遵列传（三）
祭遵（？～33年），字弟孙，他是颍川郡颍阳县人。祭遵在年少时喜读经书，家中富裕，但祭遵生活俭朴，不喜欢华丽衣服。他母亲去世后，他自己背土起坟。祭遵曾经受到官吏欺负，他找来宾客将其杀掉。开始的人们认为他为人柔弱，到这时候才害怕他。
刘秀击败王寻等人后，还军经过颍阳，祭遵以县吏的身份多次进见，刘秀喜爱其仪表堂堂，任命他为门下史。祭遵跟随刘秀征讨河北，担任军市令。有一次，刘秀的一名爱奴犯法，祭遵照样杀掉。刘秀大怒，命人收捕祭遵。
这时，主簿陈副劝谏说：“明公经常想治军整齐，现在祭遵奉法不回避您的家奴，这正是教化所需要的。”刘秀赦免了祭遵，升任他为刺奸将军。刘秀对众将说：“你们对祭遵要多加小心！我的家奴犯法他还照样斩杀，他肯定不会回避我私下的卿家们。”刘秀很快封祭遵为偏将军，他跟随刘秀平定河北，因军功封为列侯。
26年春天，刘秀封祭遵为征虏将军，定封为颍阳侯，随后和骠骑大将军景丹、建义大将军朱祐、汉忠将军王常、骑都尉王梁、臧宫等人进入箕关，向南进击弘农、厌新、柏华蛮中的贼寇。有次，有只弩箭射中了祭遵的嘴巴，伤口中流出鲜血，众人看到祭遵重伤，略微向后退缩，祭遵大声呼叫喝斥才制止下来。士卒全都加倍迎战，很快大败敌军。
这时，新城蛮中的山贼张满，屯据在险要处为害，刘秀诏令祭遵进攻。祭遵断绝其粮道，张满多次挑战，祭遵坚守不出。厌新和柏华的余贼又和张满会合，随后攻克霍阳聚，祭遵分兵击败收降。
第二年春天，张满饥困，城池被攻克，张满被俘虏。当初，张满祭祀天地时，说自己应当为王，直到被人捉住后，才叹息说：“是该死的谶文误导了我！”祭遵斩杀张满，夷灭其妻子儿女。祭遵率军向南到杜衍进攻击败邓奉的弟弟邓终。
这时，涿郡太守张丰抓住刘秀的使者后举兵造反，自称为“无上大将军”，和彭宠联合叛乱。28年，祭遵和朱祐以及建威大将军耿弇、骁骑将军刘喜一起进攻。祭遵的军兵先到，急攻张丰，张丰的功曹孟厷（音gōng，工）抓住张丰归降。
当初，张丰喜欢方术，有名道士说张丰应当成为天子，用五彩囊裹石系在张丰的胳膊肘上，说石中有玉玺，张丰相信后造反。张丰在被杀前，还说道：“我胳膊肘的石中有玉玺。”祭遵用铁椎打烂，张丰这才知道被欺骗，仰天叹息说：“我现在死而无恨了！”
众将全都率军返回，祭遵受刘秀的诏令留驻良乡防御彭宠。祭遵派遣护军傅玄到潞县袭击彭宠的部将李豪，大败敌军，斩首一千多级。祭遵和彭宠相持一年多，多次挫败其兵锋，其党羽很多归降的。彭宠去世后，祭遵转而平定其他地方。
30年春天，刘秀诏令祭遵和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汉忠将军王常、捕虏将军马武、骁骑将军刘歆、武威将军刘尚等人从天水讨伐公孙述。部队停留在长安时，刘秀的车驾也来到，隗嚣不想让汉军前往上陇，推辞说让汉军撤回。
刘秀召集众将商议，大家都说：“可以暂且让隗嚣拖延点日期，加封其将帅，慢慢让他们消散。”祭遵却说道：“隗嚣挟持奸谋太久了。现在如果按兵不动拖延时间，就会使其诈谋更深，也会让蜀国增加戒备，所以不如马上进军。”
刘秀采纳祭遵的建议，马上派祭遵作为先锋前行。隗嚣派部将王元在陇坻抵御，祭遵进攻将其击败，追击到达新关。众将赶到后和隗嚣大战，结果都被击败，率军退到下陇。刘秀诏令祭遵屯驻汧县、耿弇屯驻漆县，征西大将军冯异屯驻栒邑，大司马吴汉等人返回屯驻长安。在此之后，祭遵多次挫败隗嚣，其事记载在《冯异传》中。
32年秋天，祭遵再次跟随刘秀的车驾到达上陇。隗嚣被击败后，刘秀向东返回经过汧县，巡视祭遵的营寨，慰劳犒赏士卒，制作黄门武乐，一直深夜才停止。这时，祭遵患病，刘秀诏令赏赐他厚厚的坐褥，把自己的被子给他。刘秀再次诏令祭遵进兵屯驻陇下。公孙述派军救援隗嚣，吴汉和耿弇等人都战败退回，只有祭遵自己留下没有退却。33年春天，祭遵在军中去世。
祭遵为人廉洁俭约小心，克己奉公，得到的赏赐全部送给士卒，家中没有私财，他平时身穿粗布衣裤，盖粗布被子，他夫人的衣服不修边角，刘秀因此对他非常器重。祭遵去世后，刘秀非常悲伤。祭遵的灵柩到达河南县时，刘秀诏令派遣百官先到丧所，刘秀乘车驾身穿素服亲临吊祭，望着祭遵的遗体痛哭不止。
刘秀返回经过城门，看到灵车时，又痛哭不能控制。丧礼完成后，刘秀又亲自用太牢之礼祭祀，就像当年汉宣帝亲临吊祭霍光的做法一样。刘秀诏令大长秋、谒者、河南尹维护丧事，大司农负责拨付费用。
博士范升上书，追祭称赞祭遵说：“臣听说过先王崇尚大德，尊美屏恶。当年高祖皇帝是世间大圣，他深谋远虑，颁布爵位分封土地，和臣下一直平分功绩，登录有功之臣，歌颂他们的美德，让他们活着享受特殊礼仪，奏报事情不用报自己的名字，入宫门不用快步上前；死后则由后人承袭其爵位食邑，传承不断绝，这些都写在丹书铁券上，流传后世无穷。这正是大汉厚待臣下安定百姓的长久之德，所以经历十八世，历经两百多年，大汉衰落后再次复兴，断绝之以再延续。陛下凭借至德受命，光大先祖之道，依次褒奖褒左右辅佐，封赏功臣，符合祖宗做法。征虏将军、颍阳侯祭遵不幸早亡，陛下仁恩，为他感伤，命人远远到河南县迎接灵柩，忧伤哀痛，为此劳神伤形，丧事用度全部由官府调拨，重加赏赐祭遵的妻子，数量不能计数。陛下送死者后，把恩遇加给生者，厚待亡故者，抚恤在世者，矫正世俗，促进教化，其做法高如日月。古代大臣生病君主探望，大臣去世君主凭吊，这是最厚的大德，这些做法被削弱的时间太久了。到了陛下之时，复兴礼仪，群臣感动，无不受到激励。臣私下里看到祭遵修行积善，对国家竭忠尽力，他北平渔阳，西拒陇、蜀，第一个到达坻上，深入攻取略阳。汉军部众全都退回，只有他独自守卫要冲。他能约束军士之心，不让他们逾越法度。祭遵所在的官吏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其军队的存在。他的清名传播于海内，他的廉洁清白著称于当世。他把得到的赏赐，全部分配给官吏军士，他平时不穿奇丽衣服，家中没有余财。他的同母哥哥祭午因为祭遵没有子嗣，为他娶妾送去，祭遵派人拒绝而不接受，说自己既然委身于国家，就不敢再路图谋继嗣问题。他临死遗告诫用牛车载运灵柩，到洛阳薄葬。问有人询问对家事有什么要求，他临死也没有开口。他认为自己任重道远，只有一死才会停止努力。祭遵身为将军，他选择人才都用儒术，对酒设乐，肯定会雅歌投壶。他还建议为孔子封立后人，奏报设置《五经》大夫。祭遵虽在军旅，却不忘俎豆的祭祀之事，可以称得上好礼悦乐，守死善道。在礼仪上，活着要有爵位，死后要有谥号，爵位是用来表示尊卑不同的，谥号是表明生前善恶的。愚臣认为应当借祭遵去世，讨论确定部众功绩，详细按照《谥法》，用古代礼仪成全，这也是为彰显国家崇尚法度，为后世定立嗣法。”
刘秀把奏章展示给公卿大臣阅读。在安葬时，刘秀又乘车驾亲临，追赠祭遵将军、侯爵印绶，用朱轮红车运送灵柩，由甲士们排成军阵送葬，谥号为成侯。在下葬时，刘秀又乘车驾来到坟上，慰问抚恤祭遵的夫人和家室。
以后朝会时，刘秀经常叹息说：“怎么能再得到像祭遵这样忧国奉公的大臣呢！”刘秀对祭遵的思念就是这样。祭遵没有子嗣，封国被废除，他的哥哥叫做祭午，官至酒泉太守。
黄其军
作于2022年10月13日（古历壬寅年九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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