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再开

 我的记忆里,童年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其实也称不上花园,就是一个小庭院,里面种了些花花草草,大部分栽在盆子里,大部分似乎是没有花的,所以有花的几盆,总是格外让人印象深刻。

 我已经不大敢肯定记忆是否绝对真实了,我不知道人是怎么特意记住一些事的,也许会有偏差,但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比如那盆茶花,现在总想不明白,茶花不是种在山上可以采摘下来制成茶的植物吗?怎么会被拘在一个小小的盆子里?可家里的人都叫它茶花,不只一盆,有两三盆,平时是没什么大差别的,可有一盆开花特别漂亮。

 现在的记忆里,依然能大致勾勒它开花的样子,差不多是在春节前后,一朵接着一朵,像同一个舞台不同时间表演的演员,穿着同样繁复色彩却不同的裙子,大红、淡粉、深粉、浅红、粉白相间,还有更多的颜色,奶奶曾经数过,同时开放的花会有七八种颜色,当然,这是最好的时候,并不是每次开花都能这么凑巧这么幸运的。

 我一定是触碰过那些花儿柔嫩的花瓣的,它们很软很薄,似乎任何生物都可以不把它们放在眼里。可当它们组合起来,成为一朵花,它就一点儿都看不出娇弱。它们看上去那么淡然,不与天地相争,心无旁骛的活着,随意而又自然。

 我没有办法回忆起每一年花朵的不同,我的记忆似乎一直停留在它有七八种颜色的花儿的时候。小时候只是觉得好,天天看着,赏心悦目,没有多点别的感情。可当我真正认真的想那个小庭院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它。后来搬了家,茶花没有被带走,不久后又回去看,差不多是枯死了。所以有很长时间,关于茶花的记忆似乎只是属于平常的,不久就忘的类型,又有一段时间,它完全沉睡于记忆深处,好像离我而去了。

 我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有想起那个小庭院的时候才会想起那盆茶花,而它们又与我的童年如此紧密地联系着,是我寻找童年的痕迹时重要的线索。那么,现在,我一遍一遍地回忆,一次一次地不愿意忘记,想让那盆茶花一直在我心里清晰地活着,是不是因为,我希望那盆茶花能够像旧时一样,吸引冬日慵懒温暖的阳光,以此来不停的提醒我,生命如此美好,生活值得珍惜?

 是不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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