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只是一张机票

又是一年春来到,中国再次上演三亿人口大搬家的盛况。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虽然年味越来越淡,但承载了一整年的思念,亏欠了一整年的情感,还是需要借助这七天来个大宣泄。于是大城市里大摆空城计,小城却承载着满满的大爱。

朋友圈真是个好东西,现代人的心路历程在里面表达得淋漓尽致,第一天满满是刚刚返乡的小鸡冻,下车见到的环卫阿姨都是满口乡音的亲人,喝到妈妈倒的第一口水都觉得如泯甘饴,家里的每件老家具都是必晒的宝贝,久未蒙面的小猫小狗认生都是一种深深的伤害。第二天晒晒妈妈亲手操办的一桌丰盛的美食,爸爸上街带回来充满童年记忆的小食品,小朋友们淘气可掬的样子,加上一句回家真好。回到家里就能放下一切的伪装,安安心心的睡到自然醒,感觉再次成为爸妈怀抱中宝宝。第三天一觉睡醒,满满的无聊扑面而来,没有城市的节奏,没有城市的灯火,没有城市的忙碌,没有城市的熟人,更没有城市的商业和娱乐。三姑六婆聊的都是掉了渣的无聊话题,更有不识趣的问收入问婚姻,直接把天聊死了。好不容易找到几个老同学,几杯老酒下肚,谈学校谈往事,谈在外的不易,吹小小的牛逼,突然一切美好又回来了。第四天酒醒再想到昨天的交流,突然觉得一切都好遥远,往事如烟只堪忆,昨日风流已无踪。留在家乡的故旧已然不在一个频道,开始怀念同在他乡拼搏的小伙伴了。那里没有比较、没有市侩,那里不是下里巴人、依然阳春白雪。第五天开始收拾离乡的行李,虽然些许不舍,但心已放飞,故乡已然承载不了更多的梦想及未来,自己暗暗给自己一个肯定,我已经长大了,必须有一片更大的天空。第六天由于家人的渲染,有了一丝淡淡的愁绪。第七天带着满满祝福和丝丝离愁离开了。这就是年度一年的七天缩影。

小时读诗,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枚邮票、李后主的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都让不识愁滋味的我感时而溅泪。虽然对故乡恋恋不舍,但年少的我仍想跑出去看看更加精彩的世界,于是不顾母亲的阻拦、父亲的不舍,背井离乡,但在内心依然给自己一个约定,等我老了落叶归根,再回来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但去乡经年,我知道原有的愿望会越离越远,风筝虽有一个线连着,但对天空的向往及热爱,让它不再那么渴望永远的回归。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饱受孔孟影响的我,最终没有真正追寻内心的方向,而选择了父母可以安身的城市。犹记得多年前与一同学交流,离乡三千里,何以解亲愁?同学给我的说法是,再远的距离不外就是一张机票,当初我觉得不尽然,我跟她说,机票只是解决了物理距离,但父母更在意的是心理距离,而超乎心理承受力的物理距离会让心理距离向更远延伸。年轻时,她嗤之以鼻,然悟到深意已中年。

交通的便利带来更多的迁移,故乡、他乡交织成现代人一生的话题,我心安处是我家,心何以安,寄情杜康?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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