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几个月前,Melody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在上海认不认识做奢侈品回收的朋友,她想把结婚前买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和螺丝钉手镯卖掉。Melody是我老家的朋友,电话里我们聊的不多,我对她的事情很少主动过问,但总能从其他朋友那里得到她的近况,Melody这个当年嫁入豪门的姑娘,听说其老公这两年生意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日子过得大不如从前。
Melody属于那种典型的肤白貌美气质佳的姑娘,她成熟早,悟性好,很小就认清了自己对于物质的渴求程度,十几岁立志嫁入“豪门”,找个有钱人,作为市井小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她太清楚自己的资本是什么以及自我投资的方向在哪里。从小吃不了读书这碗饭的她早早考入艺校冲着毕业之后定向分配进歌舞团捧上铁饭碗。
十二三岁Melody学会了化妆打扮,放学路上全然不顾男生们一路口哨肆虐追随。十八岁为了满足高消费欲望跑去日本跳舞。
在同龄人还在学校苦读,只知道用大宝和“丁家宜”的时候Melody已经能用自己赚来的钱买香奈儿的粉饼,迪奥的口红,Bobbi brown的眼影了……不管适不适合,她每一天在都渴求有朝一日过上想象中的富人生活。
02
一年后Melody日本归来用赚来的钱装修了家里的老公房,给七大姑八大姨都添置了礼物细软,体验了一把衣锦还乡的感觉。那时候的她努力招摇,耀眼张扬,觉得以后会更好,以后的人会更加好。
她白天在歌舞团排练,休息时间代课,接商演,只要能赚钱她郊区县城都跑,无论早晚回来总有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几十里地的跑去接她,小伙儿人挺帅,听话又黏她,小伙儿哪儿哪儿都好,除了赚钱。
分手之后Melody开始更加努力的投资自己,她开了眼角隆了鼻子,她看上去更美、更精致、更时尚,也更贵气、更疏离。赚钱是欲望是源动力,她上紧发条加足马力不给自己喘息机会,更不允许任何人拖她后腿。
03
遇到阿元的时候Melody一下就意识到可以歇歇了,十年前的房地产还是无论阿猫阿狗都能赚钱的行当,上海人阿元,长Melody十岁,已经在这个三线小城混了些年头,他没有多少财力不是开发商,没读过大学老早离开上海滩混社会,靠着早年在工地上的摸爬滚打积累了人脉资金。那时候小城房价大概属于青铜器时代,遍地机会,他靠着和开发商的关系倒腾水泥黄沙建材,捞足油水。又靠着骨子里的精明,用赚来的钱投资超市,给新来淘金的温州人牵线搭桥,帮卖地的政府国企联系买家………那几年阿元过足了舒坦顺溜日子。
遇到Melody的时候阿元也觉得自己差不多要结婚了。他们在小城举办了隆重体面的婚礼,阿元上海的亲戚来了一大帮,“啧啧”赞叹着见证了阿元发家之后的豪气。
04
Melody婚后和婚前那个拼劲十足的她判若两人,只剩下买买买,逛吃逛喝美拍度假,她瞬间变的柔弱无骨,彷佛一夜之间丧失所有能力,只剩下消费。此时的阿元野心越来越大不再满足现状他一心要做真正的老板。
阿元投入自己全部身家盘下郊区的砖厂,盘算着砖厂的原材料购入火电厂的下脚料粉煤灰:一来可以拿政府补贴,二来成品砖卖给自己开发商关系户两头得利,不愁销路。这样一算怎样都合适!只是阿元好像忘记了自己既不懂设备也不懂技术,更忘记了生产较于自己之前完全是全新领域,只是那时的阿元膨胀的厉害。
这次阿元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砖厂的技术工在营运几个月之后依旧鬼叫产能有限,每天厂门口货车排着队等拉砖,工人加班加点供需还是相差太远;换设备——实在没钱;改进技术——挖不来人才,再加上老旧的机器三天两头罢工整出的一场场幺蛾子全部要钱解决……
最要命的是一车车板砖拉给了开发商,结款却遥遥无期,工人工资一天不能拖欠,一拖欠就马上停工。阿元没有想到自己破釜沉舟的这一记换来的是人到中年事业的当头一棒。砖厂无时无刻不在烧钱,阿元的心也化为灰烬。除了贷款他没有别的路。阿元四处求人,遗憾的是,现在的经济环境贷款越来越难,工厂亏损的窟窿再也没能堵上……
厂子倒闭,阿元没有跳楼,离开了小城,剩下Melody孤身在老家,所有的房产被法院悉数收回,Melody一夜之间不仅一无所有还身欠一屁股债。Melody搬回娘家,为了帮老公填补窟窿她曾以个人名义向亲戚朋友借款二十万,银行的钱还不起,亲戚朋友的钱要还,可她早已从歌舞团辞职没有任何收入……
05
所有人都以为Melody除了认命再也无法翻身,所有人都在默念那句“一入豪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还是那个当年嫁入豪门的Melody,豪门倾覆,容颜尚在。翻看Melody的朋友圈,我没有看到丝毫怨气,她依旧乐得美拍,咖啡馆里看似消磨时光,实际上她在为自己的服装店代言,这些年对美貌对时尚孜孜不倦的追求,让Melody拥有大批拥趸,她从来是穿什么衣服就有人跟风追随,她自己从来就是最好的模特。
Melody的微店越做越大,去年她只身去韩国学习皮肤管理,几个月前打电话给我想卖出自己之前的奢侈品实际是为了回笼一下资金,投在在自己经营的事业上,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Melody和朋友开起了时尚工作室,一层做服装,二层做韩式皮肤管理,年底的时候她们一起合作的三个姑娘用赚来的钱去了趟菲律宾。沙滩,阳光,比基尼,鬼知道重新拾回这一小段看似曾经的生活Melody经历了什么,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问她:“姑娘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她脸上的傲娇说明了一切。
06
王尔德曾经说过,没有人富有到可以赎回自己的过去。不知道对Melody来说那段“曾经的豪门”经历于她意味着什么?虚晃的青春,迷离的年华甚至狗血的剧情都足够富有,因为再也不能回来,可世上的路从来没有一步是白走的。
“前半生就算再美,后半生也要靠智慧和钱生活”,这钱当然是自己挣来的最好,姑娘如今已经做到了。
在这个被男性荷尔蒙驱动的世界里,美貌的姑娘对嫁入豪门不管是嗤之以鼻还是孜孜以求都没有错,美貌是老天爷赏你的一口饭。世上没有一扇门无坚不摧,也没有一扇门能天荒地老的立在那里,万里长城也有变成断瓦残垣的那天,你得有进得了豪门又能全身而退的本事。
犹记冯唐的致女儿书——煲汤比写诗重要,自己的手艺比男人重要,胸和腰和屁股比脸蛋重要。内心强大到混蛋,比什么都重要。每一个姑娘都要配得上更好的生活,嫁入“豪门”的姑娘更是如此。无论门里还是门外,每一个姑娘的每一天都不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