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五月,紫荆城的荷花开的正艳,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琅琅读书声从远方传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原来太子殿下这是在用功读书呢,看来本宫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万贵妃勾起嘴角笑了笑,走进朱祐樘的书房。
谢迁连忙答道:“娘娘见笑了。”
一旁的朱祐樘放下书卷,死死地盯着万贵妃。他知道,这便是那个害死他母亲的女人,她心狠手辣,堪比蛇蝎。
万贵妃本名万贞儿,原是孙太皇太后的婢女,土木之变后被派去照顾明宪宗朱见深。在朱见深人生最黑暗的几年里,所有人都离他远去,只有这个比他大十七岁的婢女始终不离不弃,像母亲一样弥补朱见深缺失的爱,驱散他心中的阴霾。所以朱见深爱上了这个比他大十七岁的女人,他想永远陪在她身边。他不顾大臣们的反对纳她为妃,为她废了吴皇后不惜得罪权臣。喜贵妃所喜,厌贵妃所厌。
如果说,万贵妃温婉贤良,这倒不失为一桩美谈。奈何万贵妃蛇蝎心肠,自从自己的儿子夭折之后,宫中一有孩子出生,便被她狠心毒害。在朱祐樘出现之前,宪宗膝下尚无一子。而如今,万贵妃也是想着法子来整朱祐樘。
朱祐樘看着她,眼里满是恐惧和仇恨。
“谢大人,你先下去吧,本宫有几句话想跟太子殿下单独谈谈。”万贵妃一步步向朱祐樘走近,带着一种称霸后宫多年的气势。
“万娘娘,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朱祐樘埋下头去,不想再看她。
“哦是吗?那为什么我送你的点心你都不吃?”万贵妃话中明显带有怒意。
朱祐樘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该有的眼神看着她,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害怕有毒。”却是字字铿锵有力。
万贵妃一惊,她知道,这个孩子已经留不得了。来日他若登上帝位,自己定无好日子过。万贵妃大笑几声,说道:“太子殿下可真会开玩笑。”
“我开没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先生今日布置的功课祐樘还未完成呢。”朱祐樘说完,果然埋下头去写起字来。
万贵妃一肚子火无处发作,便气愤地离开了。
“娘娘,内阁首辅万大人求见。”夜合小心翼翼地禀告万贵妃。
“哦万安?有点意思,让他进来。”万贵妃轻笑道。
万安虽是内阁首辅,却也只是靠着万贵妃这层关系才当上的,所以也少不了常来巴结。
万安一见到万贵妃,便开始满脸堆笑,说道:“娘娘,您看那个小子,要如何处置?”
万贵妃埋下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问道:“万大人有何看法?”
万安笑道:“娘娘,如今太子刚入宫中,根基未稳,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切不可等他在朝中树立起威信,羽翼已丰,到那时再动手可就晚了。至于办法嘛,臣已经想好了。只等娘娘您一声令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他。”
万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杀了朱祐樘,只是如今他刚被立为太子,又是皇上目前唯一的儿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若是贸然动手,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于她,并无太多好处。
万安好像看出了贵妃的犹豫,便说道:“此人不除,必成大患。陛下对娘娘用情至深,就算那小子死在了慈庆宫,陛下也不会怪在娘娘身上。”
万贵妃眉头渐舒,说道:“好,万大人,此事就交与你全权处理,记住,切不可漏出蛛丝马迹。”
暮色四合,夜合服侍万贵妃就寝之后,便匆匆出了门,朝着司礼监的方向走去。
“娘娘,夜合不是想背叛你,只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此人又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岂能这般儿戏,对不住了。”夜合心里这么想着,轻轻叩响了司礼监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