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的热度还在攀升。
这部电影上映了近两个月后终于支棱起来了,从豆瓣的7.8分涨到了8.5分,票房也从首日的56.5万到破亿,这部土不溜秋的电影终于被大众看见。
其实里边的故事,大概说的就是一个又老又穷又挫的男人,与一个尿失禁又不能生育的女人,在“先婚后爱”中一点一滴攒出真挚情感并温暖彼此的故事。
也有人说,不好看,没啥高潮,没啥反转,还讲方言,无外乎是消费苦难。
是,老四确实既苦又难,但他在这样的尘埃中,其实一次次完成了自己的主动选择。
电影结束,我觉得老四很man。
一、
脚踏实地,才有机会仰望星空
老四叫马有铁,他的爸妈,两个哥哥有金有银都已入土,他跟着三哥一家过。可是三哥一家要娶儿媳了,嫌他在家碍地方还占口粮。
于是,三哥“用心良苦”,托人带来了同样被哥嫂嫌弃的尿失禁的贵英。
这样一对被命运嫌弃的人,被人撮合到了一起,相亲第二天就结婚,住进了久无人住的土坯房。
由此开始他们的婚后生活。
新婚生活实在是一穷二白, 除了一头驴,还有一抹红双喜。
戈达尔在《受难记》中说:“每个人都应该热爱劳动或者努力去爱。”
老四和贵英无疑是如此。
没有麦种,他们赊下化肥和种子,种下了一地庄稼。
没有鸡蛋,找邻居借了十个,用灯箱孵化出了小鸡。
住的别人的土坯房,一再遭遇被拆,老四下定了决心,自己建房子。
四季轮转,麦粒长成麦苗,变成成熟的麦穗,夫妻俩耐心地等待丰收。
老四说,麦子就跟人一样有它的命数。
但老四又说了:
“人长着脚总能走来走去的……粮食种在地里就哪儿都去不成,风吹日晒的,生生死死的,只能在地里干挨着。”
命有定数,福自己求。他用双手,亲自打造自己的资产。
日子一天天变好了,他们住上了自己盖的房子,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小鸡长成母鸡能下蛋了,肉猪也养起来了,老驴依然勤勤恳恳。
不求人,不窝囊,缺乏原始资本先靠借贷,再努力劳作偿还,老四不屈从苦难,而是对抗苦难。
二、
钱是个好东西,可以不谈感情
可是,贵英落水了,幸福嘎然而止。
村人只有围观,没有施手,他们从来就没看上过这个浑身尿味,颤颠颤颠的女人。
哪怕这个女人,已经是老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老四在贵英的手上最后再种了一次麦印花,没有哭天抢地,还有未尽事宜。
他坚持收成了一地庄稼,卖了钱,把所有欠下的债都还了。
还了两袋土豆,给借他芨芨草盖屋顶的牧羊人;
借来的十个鸡蛋,还给了邻居;
借来的化肥和种子,从收成的3970里扣,两件买给贵英的遮屁股的长大衣,也从这笔钱里扣。
还清了这些债,他一身轻,他并不想与这群冷漠的村人有更多的瓜葛。
能用钱分割的,绝不谈感情。
老四只是老实,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傻子。
为什么他宁可找别人借鸡蛋借麦种,而不是找他三哥,他被压榨从来心里都明白。
他拿着贵英编的草驴说过:
“还是草编的驴好,它不吃草也就不会被人使劲唤。“
世间最简单的关系,就是金钱关系。
能用钱用物还清的,千万别谈感情。
光谈感情不给钱的都是耍流氓,三哥就是如此,无论是搬家具还是冒领商品房,一直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首富儿子给贵英买了两件长大衣,从一开始就想道德绑架。
老四没有贪过便宜,哪怕其实他完全应得,他还是明明白白地说,先借,会还。
用赤裸裸的钱与物的切割,来断离了他不想要与之交往的虚假的关系。
王朔说过:
人世间,最纯洁的关系就是金钱关系,最平等的关系是契约关系。“
贫如老四,都懂。
三、
除了钱,爱与希望都该同在
老四很穷,叮当响。
但老四却不贫瘠,他有满腔的爱意。
他的爱,在村人的笑话中,为妻子披上外套遮掉濡湿的屁股;
他的爱,在妇女的闲话中,抱上妻子坐上驴车;
他的爱,在屋顶睡觉时,把妻子拴在裤腰带上怕她滚下去;
他的爱,在妻子得麦疹时,在奔流的溪水中,为她搓背;
……
他的爱,在生灵的敬畏里,他心疼家驴,担心鸟窝。
他的爱,在一次次无偿给首富献血中,只为了首富好转起来,处理村民的欠账。
他有希望,他希望年底给贵英买台电视机,希望带贵英去大城市看病。
但贵英走了,希望破灭了,村民与亲人的冷漠,也让他的心灰了。
村民们说闲话,老四现在好了,有钱有房,还一个人过,日子也挺美的。
可是老四,此刻兜里有钱,脚下有屋,却失去了爱与希望。
钱跟爱,从来一样都不能少。
五、
看到老四了无负担随贵英而去时,只觉得他是个真汉子,看不到懦弱。
为立足生活,即使人到中年一无所有,他不怨天尤人,一拳一脚种出来。
他相信春天做的事,秋天会有收获,相信土地和时间会给他答案。
当他手上有了钱时,他愿意用金钱来隔离不想要的关系。
世间负我,我不负人,坦荡抽身。
而最重要的是,爱、希望、与在自己标准内够用的钱,一个都不能少。也许,这是他生而为人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