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君:1514年,安妮·博林离开勃艮第摄政玛格丽特后,来到法兰西。在弗朗索瓦成为国王后,17岁的安妮成为克劳德王后的侍女官。与姐姐玛丽·博林一起,在法国宫廷里掀起了一股“英格兰风流”……
从枫丹白露陪同完英格兰的使者出来后,安妮感到有些累,就打算回住处休息片刻。
还未进门,姐姐玛丽已经跑了出来,“怎么样?今年有没有看到弗朗索瓦?”
安妮翻了一下白眼,并没有搭话,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玛丽还在不停地问东问西,安妮有些烦透了,“弗朗索瓦已经去港口[1]了!”
“什么?!”玛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个港口?他怎会回撇下我独自去了呢!”
安妮脱掉了外衣,衣裙后背上的系带却无法够到,“帮我解开!”
玛丽走到身后,“你怎么又穿我的衣服?”
“你又不出门,我穿一回又怎么了!”安妮顺势脱下了衣裙,上身只剩下了束胸。
“什么叫我不出门!万一弗朗索瓦要我过去呢?”玛丽生气地拉紧了安妮的束胸,疼得安妮大叫了一声,“你有病啊!”
安妮转过来狠狠地瞪着玛丽,玛丽夺过来自己的衣服,推了安妮一把,“你看看你,要胸没胸,要脸没脸的,这衣服根本不适合你!”
玛丽又一个快手,把安妮胸前的衬垫给拽了出来,“你还小着呢,穿成这样,是想勾引男人吗?”
安妮用力拽开了束胸,两个乳房袒露了出来,“谁说我没有,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完就把束胸朝玛丽的脸上扔了过去,自己穿上了睡衣,躺到了床上。
玛丽丢开了安妮的束胸,跑到床边抓起安妮的胳膊,“你给我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弗朗索瓦到底去了哪个港口?他是不是嫖妓去了?还是跟哪个贵族的婊子厮混去了?”
安妮挣脱开来,滚到了床的另一边,“我不想理你,让我休息一会!”
“你先告诉我,否则你别想睡觉!”玛丽也跑到床的另一边,按住了安妮的肩膀。
“弗朗索瓦想建一座新的港口,从事航海,以便压制哈布斯堡家族的气焰,所以他去那里勘查了!”安妮知道,如果不说清楚了,这位蛮横的姐姐还真不会让她睡觉的。
玛丽听了之后,才宽心了起来,放开了安妮,“那你今天有没有问他?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安妮长叹一口气,“我亲爱的姐姐啊,我哪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这种事情啊?你还嫌不够丢人呢!”安妮说完用被子蒙上了脸。
玛丽一听,一把把被子扯了下来,“什么叫丢人啊!”
安妮睡意全无,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真不知道?法兰西的王宫贵族们怎么议论你的吗?说你是‘英格兰母马’!”
“什么?”玛丽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英格兰母马?这不像是坏话啊,我就当作是他们的恭维之词了!”
安妮气得更是翻了翻白眼,倒在了床上。然后又“唿”地坐了起来,“你不嫌丢人,你有没有想过父亲[2]?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的那些破事传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让我们一家人如何在法兰西的宫廷里立足?”
玛丽被安妮指责一番,反而并没有生气,“你们还不是靠我,要不是我和弗朗索瓦睡了,父亲还能不能留在这里当大使,你能不能留在这里当侍女官,都还不一定呢!”
“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争论,让我休息一会。晚点我还要去昂古莱姆公爵夫人路易丝[3]那里,陪她玩纸牌呢。”安妮躺了下去,把被子拽过去蒙起了脸。
“去路易丝那里啊,我也要去!说不定还能碰见弗朗索瓦给他母后请安呢!”玛丽隔着被子摇了摇安妮。
“随便你!滚开!”安妮从被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玛丽这次倒是听话,兀自走开了。
弗朗索瓦竟然出现在了安妮的梦里,正当他捧起她的脸准备亲吻时,一个声音却吵醒了安妮。
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自己的姐姐。安妮正想发火,玛丽却笑嘻嘻地说,“路易丝的侍女前来催我们过去了!你快点起来!”
安妮揉了揉眼睛,不去理会刚才的梦和没有对玛丽发出来的火,起身梳妆之后,前往路易丝的住处。
路易丝的住处位于枫丹白露的一角,窗户前是平波滟滟的人工湖面。路易丝本来想找个清净之处,安享晚年。而弗朗索瓦却总有用不尽的精力,昂布瓦斯、香波尔还有这个枫丹白露都想要改造和扩建,路易丝清净的住处反而更加繁忙,来自意大利的建筑师、绘画师,弗朗索瓦都命他们来征求路易丝的意见。
安妮和玛丽进入宫廷后改为步行,玛丽则没有半分礼仪,四下张望。安妮只好多次拉扯玛丽的衣角,提醒她注意分寸。她知道这个姐姐所期望的是,能闻到一丝弗朗索瓦的味道,然而玛丽如此愚蠢的举动,让安妮更加感到不快。
仆人禀报了之后,路易丝请她们二人进去。刚才与路易丝谈话一位意大利设计师,向两位姑娘行了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看见安妮的到来,路易丝很是高兴,方才的一脸愁云立刻消逝。
“玛丽怎么今天有空也过来了?”路易丝请仆人奉上了茶点之后问。
“禀公爵夫人,好久没给您请安了,所以前来问候一下。”玛丽装出来的斯文,让安妮感到讨厌。
“她是想您见的儿子了!”安妮语带讽刺,拨开一个坚果后递给了路易丝。
“去你的!不要乱说!”玛丽想掐安妮一下,却被挡了回去。
路易丝看着二姐妹的打闹反而很开心,“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儿弗朗索瓦年轻帅气,被女孩子们喜欢,做母亲的也很是开心。”
“我只是仰慕弗朗索瓦国王的才华而已。公爵夫人切勿乱说。”玛丽扭捏作态,安妮趁路易丝没注意,转过脸看着玛丽,一脸的嫌弃。
玛丽倒并不在乎,反唇相讥道,“安妮,你说实话,是不是也仰慕弗朗索瓦国王?”
安妮脸上微红,“去你的!不要在公爵夫人面前胡乱说话!”
路易丝被她们逗得哈哈大笑,“今天不打牌了,你们姐妹二人就陪我说说话吧。”
“嗯!”安妮和玛丽同时应允。
“安妮啊,自你来到我们这里之后,可否想念玛格丽特呢?”路易丝突然挂念地问。
玛丽插话道,“勃艮第怎么能和法兰西相比,那里想必要什么没什么的!”
安妮看出来路易丝的忧心,“公爵夫人,虽说这里比起那边好了不少。但我年少时,多蒙受玛格丽特夫人的照料,平日里也会时常惦念她。”
路易丝哀叹了一口气,“自从我弟弟菲利贝托[4]过世之后,玛格丽特再无心嫁人。如今我与她也都芳华老去,不比我还有个弗朗索瓦,她膝下却无子嗣,一个人很是孤苦伶仃。”
“那她没有情人吗?”玛丽一句话刚脱口而出,安妮立即掐了她一把,疼的她不再说话。
“我在梅赫伦与玛格丽特公爵夫人相伴两年,虽说她平日里时常欢笑,但独自相处时,便是一脸惆怅。我想宽心,却不知如何说起。”安妮拉住了路易丝的手,想要宽慰宽慰她。
“难得你这么小还懂得体谅别人。玛格丽特不愿对人诉说自己的苦楚,以前还经常与我有书信往来。只是近年来,我和她都忙于处理摄政事务,联系渐渐少了。”路易丝又是一口长气,叹向屋外的湖上。
“您也别难过了。要不妨我带您去信问候一下,聊解您的挂念之忧。”安妮的话让路易丝开心不少。
玛丽再无搭话,心思再已飘到了别处。
说话间,玛丽突然大叫一声,“弗朗索瓦!”就起身跑了出去。
安妮和路易丝转向门厅,果然看见弗朗索瓦已经来到了门前。
“给母亲请安!”弗朗索瓦行礼问候。紧跟在后面的玛丽,视线一刻也离不开他。
安妮起身行礼,弗朗索瓦喝了桌上的一口水之后说,“两位博林姐妹也在啊。”
还未等安妮开口,玛丽抢先说到,“我们来给公爵夫人请安,也给她宽宽心。”
“哦?母亲有何忧思?”弗朗索瓦关切地问到,“是不是最近政务太多,要不以后我就不让他们过来了。”
路易丝反而宽慰弗朗索瓦说,“不妨事,都是些女人间的闲话罢了。”
“那就好。”弗朗索瓦放下心来,不再多问,反而转向安妮,“你今天的翻译相当出色,真是辛苦你了。”
安妮起身答谢。玛丽又抢在前面说,“她穿的我那身衣服,你觉得好不好看?”
弗朗索瓦勉强地点了点头,起身向路易丝道别。
路易丝便劝勉了一句,“政务再忙,有空也要去克劳德王后那里看看,她也不容易。”
弗朗索瓦“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玛丽紧随其后,“国王陛下,你要去哪里嘛?”。
安妮代姐姐向路易丝道了一声失礼,路易丝却笑了笑。
在门厅的尽头,安妮看到,两只身影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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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港口,指的是勒阿弗尔,音译自法语Le Havre,即为港口之意。弗朗索瓦于1517年开始修建此港口,是为了取代因淤塞而无法使用的古港翁夫勒和哈弗勒尔所建。其用意在于与哈布斯堡王朝下的西班牙相抗衡,从事美洲贸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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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父亲是第一任威尔特郡伯爵托马斯·博林,此时为英格兰驻法国大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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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继承法兰西王位后,其母亲萨伏依的路易丝于1515年被提升为昂古莱姆公爵夫人。可参见本书《【查理五世卷一】第12章·路易丝致玛格丽特的信》和《【查理五世卷二】第2章·弗朗索瓦的加冕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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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伏依公爵菲利贝托二世,玛格丽特第二任丈夫,于1504年过世之后,玛格丽特再也未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