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房间里的光线已经暗了许多,有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墙的古老挂钟正指三点,我思索着自己在这窗前的靠椅上昏睡了多久。
通过那扇老式窗户可以看到天空中布满了厚厚的云层,漆黑的乌云压住远处起伏的老式住宅区。远处的天际只留下昏黄的色彩。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这样的气氛难免使人感到压抑无比。
对我而言,只需在这旅馆待到明天中午,或者再晚一点。要想在这个冷清的城镇找个过夜的地方很难。这是个老旧的旅馆,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客人。
这个三楼的房间由于多年渗水内墙开始长出青苔。屋里摆设也极其简单,床、靠椅、供客人写字的桌子,挂衣服的架子。桌上摆设着几本泛黄的书,不出意料的话一打开便是一股刺鼻的霉味。
那个年轻的寡妇在楼下的庭院里收衣服。她是个能干的女人,独自一人打理着这个五楼的旅店。一个看似只有十岁的男孩用脱下的外套包着什么东西窜进了房子。
令人窒息的空气和昏暗的屋子使我无比压抑。我下楼拿了把伞,沿着道路走去。没有下雨,我只是以防万一。
一群小孩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飞驰,嬉闹的声音消失在远方。
这个奇怪的镇子让人感觉十分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直到我再次回到旅店大雨依旧未来。我把伞放回原处,经过厨房是冰箱吸引了我的注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有婴儿般哭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在脑海中反复搜索着这个声音,我敢打赌我在哪里听过......
我慢慢地走过去,之前的声音戛然而止。冰箱没有了动静......我屏住呼吸,握住冰冷的冰箱门把手。
当我用力往外拉冰箱门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东西突然冲出来,扑向我的脸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刺痛,那黑色的东西迅速从我身上跳下去,伴随着令人恐惧的叫声闪电般沿木制楼梯向楼上窜去。
我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脸上竟像被火灼烧般的疼痛,我用手擦拭,手背上沾满了鲜血。真该死......
这是,暴风雨降临了,像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顷刻间,雷声不断,狂风将雨水灌进屋子,雨滴猛烈地拍打着桌子......这场合奏瞬间掩盖了一切声响。
当我走出厨房,我看见了那东西——它站在木制楼梯顶端的扶手上。是一只肥大的黑猫,金黄色的眼睛发着光,它正看着我,我非常确定。那姿态那我想起了古埃及的那些神兽......
一束闪电将四周照得犹如白昼,当我再次看向楼梯顶部的扶手时,它不见了......
房东太太正在客厅里织毛衣,我捂着脸走了进去。
“先生,下这么大的雨,您被淋湿了吗?”她向我打招呼,依旧专心致志地织着毛衣。
“太太,我想问一下,您这里有什么可以止血的东西吗?我想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您等一下......”年轻的寡妇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哦,天哪!得先给您消毒......”说完她立即端来一盆水。
“有几道很深的伤口......怎么会这样?”她仔细地清理着是伤口。
“是一只猫。”
“猫?我们这里可没有猫。”
“的确是猫,它就在—— ”
“母亲,你有看见我的猫么?”那个男孩焦急地跑进客厅。
“我想我看见了,是我开的冰箱门。”我说。
“什么,你放跑了那只猫。”
“对,我倒希望我就没碰过冰箱。”我说话有点大声了。
男孩不说话了。
“什么,杰克,你把猫关在冰箱里。”房东太太显得很惊讶。
男孩低下头,似乎准备接受母亲的责备。
“不要怪他了,太太。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尽量忍住疼痛,然后告诉那孩子,“那小东西跑楼上去了,我或许可以帮你把它抓回来。”
男孩抬起头看着我,眼里闪着光芒。
处理完伤口,那孩子便拉着我上楼去。
“它还在楼上吗?”
“这我可不敢保证。”
“你听......是它在叫。”他显得有点激动。
循着声音,我发现那只猫在我的房间里......
“嘘!你留在这里,我去房间把它抓出来,两个人的话会吓跑它的。”
他乖巧地点头。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钻进去,为了防止它逃跑,我又把门掩上了。
那只猫在床下“咕咕”地叫,似乎知道我进来了。
为了让它出来,我用脚跺地板吓它。果然,它从里面窜出来了。
但把我吓坏的是它脸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嘴里还含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像是一块肉片,我努力地识别着。说实话,那让我感到十分恶心。
我突然失控般地大叫起来——那是人的下巴,还连接着人的嘴唇和牙齿,像是被斧头之类的利器砍下了的
我的胃在翻滚,但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那只猫似受了我的惊吓,跳上窗户逃跑了。
我没有心情管它,我跪在地上,慢慢地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向床下看去。
“咚”的一声,房门被猛烈地撞开,男孩冲了进来。应该是我大叫的原因。
我慌忙站起来。
“您没事吧,先生?”
“没事,我只是......那小畜生抓了我的手臂,好在我穿了外套,应该没有什么事。”我捂住一条手臂,很痛苦的样子。
“那,那只猫呢?”
“让它逃走了,从窗户那里,”我用手指指窗户那边,“抱歉,我本来可以抓到它的......”
“没关系的,先生,我不想要那只猫了。倒是你的手真的没事吧?”
“没事的,我只是被它吓到了。的确是个凶狠的小怪物。”
男孩跑下楼去了。
暴风雨已经停了。
我快速地收拾好行李。傍晚时分,我和房东太太道别了,我告诉她伤口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可能要到医院去。
她说,“我很抱歉,先生。不过,按照规定,你这种情况,今晚和明天的住宿费是不能退的。”
“没关系的,太太,你已经给予了很多帮助了。”
我快步沿路走去。我听见自己的呼吸,缓慢而急促。
雨后的小镇仿佛一切都被洗刷过一样......
一直走到大路上去,有车到火车站,再搭最后一班车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而此时,夜幕正在这个小镇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