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卑微的愿望，每次叫起你的名字，就有光#

章邯与晓梦相识，很久了。

他也喜欢她很久了。

世人皆称她晓梦大师，他也不例外。只是那一日，他和她并肩与罗网杀手作战，他第一次见她的笑容。

“……刚刚见大师一笑，章邯方才省起，大师，原本也是年方十八的女子。”

“世人都爱看一些虚浮的东西，什么名啊利啊，却不知，虚浮表象之下，才是本真。”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章邯便是从这时喜欢上了晓梦。可他也知道，修炼天宗道法的晓梦，心中只有天下苍生。

没关系，喜欢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都没关系。

一日，章邯与流沙的卫庄狭路相逢。他虽武功远高于常人，但比起卫庄的鲨齿还是略逊一筹。

卫庄逐渐占了上风，招式密不透风，章邯的抵挡越发吃力。卫庄眸中冷光一闪，抓住章邯的破绽，一剑将其重伤。

在卫庄蓄力发出最后一击时，晓梦忽然出现在战场之中。拂尘轻摆，成千上万支水箭在空中凝结 向卫庄射出。卫庄自知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毫不恋战，转身消失于二人视野之中。

“晓梦大师……多谢出手相救。”章邯按着伤口勉强起身，竟是有些开心。

晓梦转身，拂尘搭在章邯肩头，一股内力传入体内，治疗着他的伤。

“你不必谢我，我并不是为了救你。不过协助帝国清剿叛逆而已。”说罢离开，一步一涟漪，只留下一个背影。

章邯站在原地良久。叹息，离开。

那天晚上，章邯没有带手下，一个人去了一片花海。

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

正是夏日，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花间起舞。

“晓梦。”章邯迈出一步。萤火虫被这声音惊得纷纷飞起，闪烁成一片星光。

他走一步，便叫一声晓梦的名字。

在花海间，章邯走了一路，身后带起一路光芒。

章邯缓缓躺下，看萤火虫的光忽闪忽闪，与天上星辉映在一起，勾勒出了那女子的模样。

“晓梦，不知何时，这里成了我最爱的地方。”

“这是我，最卑微的愿望，每次叫起你的名字，就有光。”

也只有在这样静谧无人的地方，他才敢将内心的感情表达出来吧。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便又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影密卫。

他们与卫庄交战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宫内。

“章将军可曾与叛逆分子交过手？”

“是。流沙头领卫庄。”

“既是有晓梦大师相助，为何还是没有将叛逆分子捉拿归案？”

章邯心中一惊，“陛下，属下无能……”

“章邯，我本以为，你对帝国并无二心。”嬴政冷笑。

章邯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只是跪在地上，沉默。

“三日后，你与晓梦大师比试一场吧。”

章邯明白，这是嬴政要借晓梦的手除掉他。

“是。”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三日后，巨大的圆台上，晓梦依旧波澜不惊，缓步走来。双眸中无一丝感情，像是丝毫不在意，几日前与她并肩作战的人，已是她的敌人。

章邯心中隐隐作痛。

晓梦手中拂尘一转，已然化作名剑秋骊，万川秋水发动，一颗颗带着内力的水珠向章邯铺天盖地的砸去。

章邯周围泛起一片蓝光，剑气不断斩开水珠。晓梦几番进攻下来，章邯已受了些伤，却仍不发动反击。

章邯知道自己已深陷权力争斗的核心。嬴政不再放心让他掌管影密卫这样强大的力量。这场比试，必有生死之分。

若是晓梦不杀死他，她也会被嬴政怀疑。若是他杀死晓梦呢？……

不可能的。他在心里苦笑。

分心之下，他又被晓梦击出的冰凌刺伤。嬴政端坐于高高的宝座之上，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是时候结束了。章邯身影闪动，退至高台一边，凝聚起力量。晓梦手腕翻转，也退至一旁蓄力。场上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冰蓝色与天青色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

两股能量碰撞在一起的一瞬，章邯就收回了所有的能量。

晓梦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诧，“你找死么？”她收回攻势，可已经来不及了，刚刚的那一下，已足以致章邯于死地。

嬴政看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带着一众侍从离开。场地中只剩下章邯与晓梦。

章邯看着高高在上的晓梦，“先动情的人，是输家……败给你，从初见就已注定。”他用尽仅剩的力气，一字一句的问她，“是不是，让你杀了我，你就能够，记得？”

晓梦的手抬起，又放下。“你伤的太重，我无能为力。”语气一如往常的淡漠。

语罢转身离开。

章邯自嘲地笑笑。

“我明明知你无情，却仍奢望，你对我有一丝心动。”

“用我的命，换你此生无忧，也值了吧。”

“你终于可以，了无牵挂。”

章邯身下，鲜血渐渐蔓延开来。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他回想起自己这不算短暂的一生，却发现，几乎所有的回忆，都与那唤作晓梦的女子有关。

不争爱得有结果。被你，夺走永远，也不留。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窥探着你，小心翼翼。

赢了什么算是拥有。我只希望来世，你不再是万人景仰的大师，我不再是帝王身侧的护卫，我们就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地，相遇，相爱，倾尽一生。

闭上眼的那一刻，终于有泪，划过。

大殿外，晓梦终于感到，自己留在章邯身上的一缕神念消散殆尽。

她脚步有些踉跄，因为这一次，她是真的，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

她想镇定心神，毕竟，一代天宗掌门，怎能为俗事所牵绊。

不经意间，她闯进一片花海。是夜，萤火虫在花间翩翩起舞。

晓梦用道家心法读到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她看到了章邯淡漠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炙热的爱意。

“这是我，最卑微的愿望，每次叫起你的名字，就有光。”

听到这句话，晓梦的情绪终于失控。

高高在上的气势早已粉碎。

她任泪恣意流淌，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章邯的名字。

萤火虫亦如往常四散飞舞。漫天光芒中，晓梦失声痛哭。

她一遍又一遍看着章邯的记忆。

“晓梦，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保护你。”

“晓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晓梦，若是有一天，你我必分生死，我定会用我的命，许你一生无忧。”

“晓梦……”

她笑了，满是泪痕的脸上，笑意绝望，“为什么……章邯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吗……”

“我还没赶你走，谁允许你，随随便便地离开……”

笑声渐渐沉下去，沉成痛苦的低吟。

她又想起，咸阳宫殿中二人的最后一战。

“是不是，让你亲手杀了我，你就能够记得？”

是不是，让我亲手杀了你，我就能够忘记。

一向忘情的晓梦，后悔了。

她不悔遇见了他，不悔爱上了他，亦不悔杀死了他。

这些她全都可以不在乎。

她只悔，没有在他活着的时候，告诉他，她爱他，一直都爱。

晓梦想随章邯一起去了，可她的修为太过高深，即便是自爆心脉，也无损仙身。

她望天惨笑，“或许，这是我前半生太过无情，应有的惩罚。”

她在花海中待了七天。

看着他的记忆哭了七天。

也对着他说了七天。

那之后，她便一直在花海中修炼，未曾踏出半步。偶尔，会看着章邯一道一道轮回，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或幸福或悲凉地走完一生，再入轮回，周而复始。

不知几千年后，世间变化万千，唯一不变的，是这片花海，和隐于其中的爱恋。

终于，一个少年踏入花海。

千年来，这里第一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

晓梦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眸中从无情到惊异，再到欣喜。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扬起一抹笑意。

“你笑起来很好看，像是年方十八的女子。”

“我攒够了百世轮回，这一世，终于能记得所有的事情。”

“也记得，我一直都很爱你。”

注：本文为《秦时明月》动漫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