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之翼》:一场阴谋换来的遗憾与追忆

电影《鸽之翼》改编自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爱情与欲望、友情与阴谋的故事。

海伦娜·伯翰·卡特饰演的凯特是一个美貌聪明,有点坏的女人。虽然这部电影上映于1997年,但现在看到海伦娜还是不免联想到她在《哈利·波特》中饰演的女反派贝拉特里克斯。海伦娜本身就有种致命女人的气质,所以她扮演的角色似乎做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这部电影主要讲了围绕凯特、莫顿和米莉的三角恋。凯特和莫顿是为钱发愁的恋人,凯特和米莉是好朋友,米莉喜欢莫顿。和闺蜜争一男的狗血套路不同,凯特允许莫顿与米莉相恋,甚至还会在威尼斯助攻他们。说凯特是“致命女人”的原因是她可以为了得到米莉的财产,不惜利用她爱的莫顿。爱情与友情对于她来说同等重要,也一样不重要。她没有后悔自己走的每一步棋,直到米莉病死的那一刻,他们彻底醒悟了。

凯特放弃了钱,莫顿回到了承载着他和米莉记忆的威尼斯。米莉不在了,他却爱上了她。他们将用余生受良心的苛责,为欲望赎罪。一场关于爱情的骗局,定格住了米莉的纯粹,莫顿的回忆以及凯特的遗憾。


凯特:被变质的欲望毁灭

《鸽之翼》又被译作《欲望之翼》,“欲望”二字可以说点了题。凯特在母亲去世后,被势利的姨妈收养了,她要把凯特嫁给有钱人,保证她不会重蹈母亲的旧辙,而有主见的凯特已经爱上了没钱的记者莫顿,可是这段恋情不被允许。

金钱是凯特的欲望之源,如果她和莫顿有了钱,她就可以摆脱姨妈的控制,和莫顿远走高飞。看到凯特和莫顿偷偷接头约会,十分亲热的场景时,很难想到她之后会把莫顿随意拱手让人。

在凯特被姨妈警告之后,她一边刻意疏远了莫顿,一边想办法怎么和他在一起。这时,有钱的富家孤女米莉出现在了凯特身边,她们成为了朋友。米莉有自己的思想、聪明、坦率,她对莫顿一见钟情,但是她身患重病,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好朋友和自己喜欢上同一个男人,这对于凯特来说是一个契机。米莉不是普通女人,她有钱,短命,且喜欢莫顿。凯特在米莉面前极力掩饰自己和莫顿的关系,一是为了维护友情,二是为了她的计划。如果她稍微牺牲一下莫顿,让米莉爱上他,那么在米莉死后,她会把财产都留给莫顿,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她既不必再为钱操心,还可以收获爱情。而她要做的只是等待与忍耐,这对她来讲也是场考验。

作为“致命女人”,凯特虽然没有蛇蝎心肠,但是她可以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是将莫顿作为自己的一颗棋子,还是给他和米莉创造独处空间,她可以将自己的嫉妒和愤怒都埋在心里。因为她太能压抑自我的情感,只为了成大事,才会引起莫顿的疑问,难道她不爱他吗?她怎么可能会不爱他。只不过她知道没有了钱,爱情一文不值。凯特虽看透现实但不会以钱为名嫁给不爱的男人。她渴望挣脱姨妈和上流社会规则的束缚,但是名不见经传的莫顿不能帮助她,所以她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凯特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女性角色。一方面,她敢于主动争取爱情,不屈服于命运。另一方面,她改变自我命运的方式是暂时牺牲爱情,除了伤害了莫顿,她间接“杀”死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的米莉。

在凯特离开威尼斯后,莫顿在和米莉朝夕相处中便对她抱有好感和愧疚,他深知不该欺骗这个好女孩,内心在煎熬。而凯特呢?她一边惦记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担心莫顿会假戏真做,真的爱上米莉,所以借他人之口,向米莉透露了她和莫顿早就在一起的事实。这种消息对于沉浸在甜蜜中的米莉来说是个晴天霹雳,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选择相信莫顿和凯特,因为她爱他们,友情和爱情在她眼中一样重要。

对比米莉的天真,或者她自欺欺人的体面,凯特的豁达并不是真的。即使她为了不穿帮只身回国,留莫顿和米莉稳定感情,她只是不想亲眼看到他们亲昵,妒火燃烧的她可能会亲手毁了离成功越来越近的计划。但是,身处异乡的她也还是整天胡思乱想,她不信速成的感情没有诱惑力,她对莫顿的忠诚产生了动摇。

被欲望和嫉妒吞噬理智的女人会多可怕?凯特旁敲侧击成功了,她和莫顿是恋人的消息击垮了米莉,等到了财产,但是莫顿的爱却消逝了。明明最初的她是为了维护爱情才这么做,但是到了最后,她拥有了一切,也失去了最宝贵的爱情。或者,以爱为名的物欲本来就是错的呢?

凯特想要为爱努力的初心慢慢在变质,她所谓的计划掺杂了人性贪婪与道德问题。计划的顺利进行在腐蚀着她的良心,单纯的渴望金钱升级为了对友情的亵渎和害人害己的嫉妒。疾病“杀”死了米莉,而欲望变质“毁”掉了凯特。不能否认的是,凯特被莫顿戳穿诡计后,烧掉了米莉留下的有关财产的信,这可能是她仅剩的一点良知。


米莉:记忆中完美的化身

如果将凯特比作魅惑的致命女人,那么米莉就是完美的天使。她钱多但人不傻,对爱情可以奋不顾身,但也保持着可贵的好奇心与克制。当米莉得知自己交出真心的友情与爱情皆为骗局,她依然选择原谅,洒脱地离开这虚伪的人间时,在感叹不公后,仔细想想天使本来就该回到天堂,只留赎罪者在人间厮杀。

在威尼斯,米莉邀请同行的凯特和莫顿一起登楼时,他们都拒绝了,那时,莫顿的目光只为凯特停留。米莉倔强地走上了楼梯,在露台上满足地俯瞰人和物。她的天真与美好是被世俗磨平棱角的凯特身上没有的,也是逐渐吸引莫顿的魅力所在。

米莉对莫顿的爱是奋不顾身的,她会在身体状况变糟糕的时候,下雨天跑到莫顿的住所找他;她会孩子气地装咳嗽,来吸引莫顿的注意力;她会爬上脚手架,只为看一眼壁画,而此时的莫顿会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脚步。这就像是天使引领着凡人一样,而凡人对天使可望而不可及。

米莉对莫顿的爱越深,莫顿越能感受到她的好,他心中的忏悔感便越强烈。天使化身人类,不是为了以神力留住自己渴望的爱情,而是即使不在人世,也要让有关自己的记忆成为永恒。这就是米莉对于莫顿的意义。

在米莉病重,计划败露时,莫顿告白道:“我去我们去过的地方,我也害怕我们错过彼此,于是我在同一个地方等好几个小时”。

我并不认为这是莫顿以甜言蜜语来掩盖自己与凯特骗局的辩解,他也在这场戏里动了情。人就是这样,越到快要失去这份感情时,才越懂得珍惜。但是,天使要回到天堂了,凡人的遗憾只能由他用余生去消化。

米莉的完美形象从她出场的第一个镜头保持到了最后。因为无可挑剔,所以才一直萦绕于莫顿的心头。纯真衬托出了他的丑陋,当他试图及时止损时,米莉已成为了触不到的恋人。当凯特决定原谅莫顿,她提出了一个条件,他不能爱上对米莉的回忆。这句话震撼了莫顿,他做不到。她的真诚,她的谅解,她的爱只能存在于追忆中,值得莫顿用一生去祭奠。


莫顿:威尼斯的日子是一场梦宴

威尼斯对于莫顿来说是怎样的地方?面对米莉的邀约,他没有答应和她们一起去度假,米莉喜欢他,他对她无感。但是,等到凯特的信后,他满心欢喜地启程来到了威尼斯,以攒钱为由缓和了拒绝米莉邀请的尴尬。

明显的双标表明了莫顿对凯特的独爱,这也是凯特执行这个危险计划的信心所在。莫顿可以为了在上流社会舞会见凯特一面,给别的女人献殷勤,只为拥有入场资格。他没有钱和地位,所以只能一直卑微。

威尼斯的旅行对莫顿来说是一场给予他激情的梦幻与遗憾的梦魇。他本想借此机会避开眼光,和凯特有更多独处时间,却没想到凯特的野心把他推向了另一个女人。在凯特不告而别,把他和米莉留在威尼斯后,莫顿的美梦也醒了,他有点赌气地说,他不会回去,因为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凯特的狠心换来了莫顿的失望。

相较于莫顿与凯特浓烈的爱,他对米莉的感情是神圣的,不能说他不够爱米莉,而他的爱没有情欲色彩。为了不背叛凯特也好,不愿伤害米莉也好,莫顿心里非常纠结,他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他会害死米莉。于莫顿来讲,与米莉的这段感情是遗憾,他能明白她的卑微,她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莫顿,就像是他对凯特一样,两个惺惺相惜的人是能理解对方的。如果他们在不同的时空相遇,结局会不会圆满?米莉的辞世是他的梦魇,纠缠他一生的痛苦。

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莫顿在得到米莉财产后,本应该解脱,但是他无法逃过良心的谴责,以及记忆中米莉的身影,这份爱过于沉重,要比凯特的爱更复杂。所以,结局的他只身回到了威尼斯,那个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如果凯特代表世俗之爱,米莉象征只可远观的理想之爱,那么莫顿最后的决定表明他愿意守护心中的“白月光”,也许这是他赎罪的开始。

关于这场阴谋,最大的获利者是谁呢?凯特和莫顿自不必说,如愿以偿得到了米莉的财产,但是这钱是滴着血的,欲望附身的他们杀死了无辜的米莉,最后他们看透了各自的丑恶,连他们最引以为豪的爱情都变得一文不值。

我倒认为,米莉是赢家,美人早逝虽是悲剧,但是莫顿的逢场作戏给将死的她编造了一个梦,她可以骗自己是真实的情迷威尼斯。而这场梦醒了,也是她该告别的时刻了,虽心有眷恋,但与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一段记忆仍是好的,至少在她离开后莫顿始终挂念着她。这份追忆,不在人世的米莉的力量甚至颠覆了他和凯特的爱。米莉的胜利是以死亡为代价,这段时间最完美的她将永存于活着的莫顿心中。他们倾尽所有用一场阴谋换来的遗憾与追忆,以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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